听了弘治皇帝的话,方景隆怎么可能毫无触动?

    方景隆努力地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定了定神,才道:“陛下太谦虚了,太子殿下也很圣明。”

    他何尝不想捋着胡须,吹嘘自己一番呢,可他不敢啊。

    在陛下面前怎么可以吹嘘自己,只能吹捧陛下了。

    弘治皇帝却是憋红了脸,他开始觉得方家这一对父子真是讨厌,不太想和他们说话。

    好在,弘治皇帝是个极有涵养的人,顿了顿道:“此次山地营立下奇功,这山地营便是朕镇守云贵的定海神针,事关重大,所以……朕对其,格外看重,必须得有一个朕信得过的人前去西南才好。朕欲命你为贵州总兵官,即可走马上任,署理贵州军务,尤其是这山地营,涉及到的操练、粮饷,都需卿家亲自都督,卿家意下如何?”

    方继藩跪在角落里,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山地营的大捷,已让皇帝开始对山地营格外的看重起来,这已成了朝廷稳住整个西南的重要棋子。

    可既然山地营如此重要,那么寻常人去节制山地营,就不太让朝廷放心了,而南和伯方景隆,本身就有在云贵平叛的经历,这山地营又是方继藩的主意,因而敕命方景隆为贵州总兵官,节制山地营,既是为了完全掌握这一支新的力量,与此同时,也为未来推广山地营的经验,打下基础。

    方景隆听罢,哪里能不答应,连忙道:“臣遵旨。陛下……”

    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弘治皇帝却是一挥手:“好了,你退下吧。早早收拾,过几日,即出发赴任,不得有误。”

    方景隆张着嘴,话还没说出,却也只能闭上嘴了,而后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走了。

    可弘治皇帝,却感觉自己抑郁了。

    他抬头看了看暖阁的房梁,再回头看了看方继藩,再看了看朱厚照。

    然后想起了方景隆方才的话,心里……竟有点点的酸。

    叹了口气,他才低头,摒除杂念,继续批阅奏疏。

    这也令方继藩第一次有机会亲自观摩起了皇帝的一天。

    可……明明是立了大功啊,却是要陪着朱厚照这人间渣滓一起受罚,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酸麻了,却见朱厚照还是怡然自若的样子。

    你大爷,太子殿下经验丰富啊。

    方继藩趁着弘治皇帝不注意,便偷偷地掖了朱厚照的裳角垫在自己的膝下。

    朱厚照一见,眼睛放光,方继藩穿着的乃是长袖的麒麟服,忙也学着方继藩的举动,拽了方继藩的一角袖子垫在自己的膝盖上。

    膝下有了支撑,果然舒服多了。

    弘治皇帝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他皱着眉,显然对于各处来的奏疏,显出了极不满意的样子。偶尔,他活络了自己的筋骨,眼睛扫了扫殿角。

    捱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三人行了礼,似乎都察觉到了角落里的方继藩和朱厚照。

    刘健面无表情,李东阳则假装没有看到,倒是谢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此时,弘治皇帝道:“赐座吧。”

    他表情显得凝重:“方继藩赐新建伯,赐地五千亩,内阁要及早拟诏,他立了大功,该赏。”

    “是。”刘健颔首点头,忍不住又朝方继藩的方向瞅了瞅。

    方继藩觉得自己真是ri狗了。

    弘治皇帝又皱眉道:“顺天府的奏报,诸卿看了没有?”

    刘健又点头:“看过了,贼子实在胆大包天。”

    “是啊。”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心情显然很不好:“这丐帮,竟是流窜到了京师……而今天灾频繁,哎……当然,这也有朕的疏失……”

    刘健当然明白弘治皇帝忧心的是什么了。

    “正因为这天灾,才使丐帮宵小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四处编撰童谣,使无知小儿传唱,确实引起了人心浮动。”

    方继藩一听,不禁警觉起来。

    他虽跪在角落,却显然没有做隐形人的自觉,突然的道:“丐帮编撰什么童谣?”

    君臣们便侧目,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觉得有些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想听听。”

    弘治皇帝显得有些焦虑,却没有做声。

    刘健却是微微笑地看着方继藩,不过对这个少年,他没有小看,心说,这小子刚刚立了大功,陛下到底是何故敲打他呢?

    他道:“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方继藩却是继续追问:“请刘公赐教。”

    都说了是大逆不道的话了,还赐教什么,自己不会脑补,偏要追根问底。

    刘健有些无语,当着皇帝的面,怎么说呢,不过他气度还不错,淡淡道:“说是这冬天的寒霜,还有此时的大旱,都是上天降下来的灾祸,乃是因为……朝廷失德的缘故。”

    恐怕并非是朝廷失德,朝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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