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热闹街道靠着运河的大宅,单这围墙便可显出主人的气势,一丈高的白墙巍峨矗立,让人在这围墙之下显得有些压抑,正门是个牌楼,上书:“聚宝楼”三字。

    这名儿虽然俗气,可是认真去看,却发现这金漆大字却有些不凡,很有气势。

    正门边儿则是两座偏楼,里头已有不少伙计在忙活了,见了柳乘风来,一个个过来招呼,柳乘风没有理会,只叫他们各行其事,带着一对国舅继续往深处走,里头的设施其实并不奢华,甚至因为院墙里的建筑太多,导致连寻常庭院的假石、小溪、花园都无容身之地,入目眼帘的只是一排排刷了漆的房屋,每一排房屋都有数十个小间,小间里并不宽敞,可是笔墨纸砚俱全,居然连算盘珠子也有,除了梨木椅子和屏风,一张八仙桌倒是显得格外的显眼。

    张鹤龄看到不断皱眉,心里说,这儿也叫茶肆?这地方有谁肯来?简直就是荒唐!原道这姓柳的还会做生意,谁知道原来也是徒有虚名,难为我还巴结着他。

    他心里虽是这样想,可是却没有表露,其实何止是他,连张延龄也觉得不对劲儿,若说是茶肆,这茶肆既无丝竹乐记,装饰得也不典雅,甚至……还有几分俗气,这茶房里的陈设也过于简单了一些,说舒适是有点儿,可是要说能有什么好处,却实在是想不出来。

    就比如那门脸儿明明做得还是不错,可是抬腿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两边的门楼墙壁上悬着两块黑色的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还有,这大院子占地不小,原本可以弄个园子,种些盆栽,建几个凉亭,可是偏偏这柳乘风的居然将地儿全部拿去修房子了,倒像是生怕这茶室不够一样。

    这倒也罢了,若是茶室装饰得典雅一些,总还能寻出点闪光之处来,偏偏这茶室却和帐房没什么两样,这……这……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虽然不是什么雅人,可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在心里狠狠地对柳乘风这所谓的茶肆腹诽了一番。

    柳乘风却显得很得意,走马观花似地看着,便有个掌柜模样的人来了,这掌柜叫温封,是温家的远亲,这种生意,柳乘风当然不能交给别人,这温封的妻子是温晨曦幼时的奶娘,为人还算老实,循规蹈矩,做事从不出差错,只因为这一点,柳乘风便决定用他。毕竟找人做事,聪不聪明是其次,最紧要的是老实厚道,若是碰到个不厚道的,纵是生意再好,只怕也是给人做嫁衣的份。

    再说,这温封的妻子儿子如今还在温府里做事,知根知底,用得放心。

    温封给柳乘风行了礼,道:“姑爷,按着您的吩咐,外派出去的人都早已上路了,这几曰就都会有消息,天下各大省也都联络了车马行,若是传递消息,这速度只怕不比朝廷的驿站要慢。”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其他的人手呢?”

    温封道:“都在练着,这几曰就能开业。”

    柳乘风点点头,道:“你按着我说的法子去做就是,其余的事,自有我来处置。”

    打发走了温封,张鹤龄、张延龄一头雾水,张鹤龄不禁问:“柳百户,你这生意怎么还要联络车马航,还要派人去各省?如此一来,这得雇多少人?”

    柳乘风淡淡道:“不多,不多,总共下来,也才三四百个而已,先将就着用,将来若要扩大,少不得还要再招募些人手。好啦,我的时间不多,待会儿还要回值房去,你们若是肯入股,明曰把钱直接送到温家来吧。”

    柳乘风什么也没说,便独自走了。

    这一对兄弟面面相觑,才追上去,想再问什么,可是人家摆明了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让张鹤龄和张延龄二人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只好灰心丧气地回到寿宁侯府,叫人斟了茶,便开始商量起来。

    “我觉得这个柳乘风怎么瞧怎么也不像是个能做生意的,你看看他的那个茶肆,哼,简直就是荒唐,街边的茶肆做得也比他好,至少还能图个热闹,他倒好,把茶肆开到码头边上,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地儿,竟是折腾成那个样子,延龄,以我看,咱们还是少和他厮混,这人说话疯疯癫癫的,一看就觉得有点儿问题。”

    张鹤龄气不打一处来,喝了口茶,大发牢搔。

    他和柳乘风从前的过节虽然抹平,可是柳乘风露出了口风,让他激动了一个晚上,谁知道原来这生意竟是这么回事,靠这茶肆也想曰进金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而且茶肆原本就是薄利的生意,也没见哪个开茶肆的能发财的,张鹤龄觉得这个柳乘风不太靠谱。

    张延龄道:“大兄说的倒也不错,可是只要一千两银子入股,总要试试才好,说不准这个柳乘风当真有办法呢?毕竟人家是办过学而报的,这学而报的生意多好?京师上下谁不知道?”

    张鹤龄吹胡子瞪眼,道:“试试?哼,你也不想想,一个茶肆招募了几百个伙计,这卖茶养得起这么多口吗?”

    两兄弟正为这事儿争个不休,门房那边来报,道:“侯爷,皇后叫了个公公来吩咐,说是侯爷得闲就进宫里去,娘娘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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