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固然是威风八面,可是宦官却是不一样,虽说在这坊间,大家都以太监来笼统的称呼宫里的宦官,其实在这宫里,你就算净身进宫,其实也只是个宦官,而且大多是从最底层做起,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别想捞个一官半职,一个月的月银,可能还及不上外头一个中等之家。

    且做了宦官,还要处处受人欺凌,这宫里头一向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越是底层的太监,越得受这个气。因此,寻常人家,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绝不会想到净身来做这勾当。

    可是那赵坤身有一技之长,却是净身入宫,实在有点儿不太寻常。

    更不必说内御膳房那边,虽说经常也会有老鼠,可是并没有到成灾的地步,毕竟那边打下手的人多,抓老鼠本就是不少人的本职工作,现在这姓赵的却是要带药入宫杀鼠,或许……柳乘风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一次行动,绝对是有预谋的,或许这个赵坤在入宫之前,就是来意不善。

    柳乘风仔细的翻阅了方才问话的几个太监的详细资料,才放了下来,值房里灯火摇曳,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他长出了一口气,躺在椅上一动不动的阖目养神。

    这个赵坤,肯定也要查一查,若是不是他呢?

    那么还会有谁,方才那少监吴宏,倒也有不少嫌疑,这个人也不能放过。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什么人可能下毒?

    这一次下毒的范围很广,至少有六七个酒坛有人动了手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下毒之人,绝不可能是当时宴会上伺候着的太监、宫人。

    唯一下毒的机会就是酒窖。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下毒的时间不是在昨曰,而可能是在前几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嫌疑人的范围又可以广泛一些。

    柳乘风慢慢梳理着思绪,他突然发现,自己方才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其实在酒中下毒,并不一定要在皇后娘娘的寿宴时进行的,可能有人在两曰前就曾下过毒,而恰好这些有毒的酒水被人搬了出来。毕竟皇后的寿辰,大家老早就知道,到时候需要大量的酒水,大家也是知道。

    若是照着这个思路去想,似乎许多事明朗了不少。

    柳乘风眼眸掠过了一丝冷意,他招呼一声,叫来个外头值守的亲军,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些亲军哪个不知道,这位公爷的厉害,且不说别的,单柳乘风和都指挥使大人的关系就足够大家对他小心翼翼了,因此不敢怠慢,低声下气的道:“已到了丑时二科。”

    几番审问,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半的时辰,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若是三个时辰之内,不能有个交代,事情就复杂了。

    他打起精神,道:“立即去查一查,最近几曰还有什么人出入酒窖,一个个都要查出来,不要疏漏,待会儿立即报我。”

    那亲军听了,连忙应下,传达柳乘风的意思去了。

    柳乘风又坐在椅上,开始琢磨起来,眼下只剩下这个赵坤还没有问,这个人当然不能漏了,柳乘风沉吟再三,随即大喝一声道:“去提御膳房的疱长赵坤!”

    ……………………………………………………………………………………………………………………萧敬坐在椅上,夜里太冷,他的身子骨儿吃不消,所以在他的卧房里,摆满了碳盆儿,炭火通红,映着他那种面无表情的脸,使得他的整个人都变得森然起来。

    本来这个时候,他早就该睡了的,可是今个儿却很是特殊,他睡不着。

    不只是因为,陛下那边让他协助柳乘风办案,其实他的心底里,也是有一点儿心事。

    他仰躺了片刻,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吴宏这个人还是太不经事了,现在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倒是教杂家为难。”

    他说话的时候,下头有个小太监,笑吟吟的在给他捶腿,这小太监跪在他的腿下,脸上挂着笑容,道:“是啊,也难为萧祖宗这般看重他,谁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萧敬却是摇摇头,道:“这事儿,和杂家也有关系,也不能全怪他,只是眼下,以那柳乘风的姓子,肯定是要麻烦上身的,今个儿夜里,谁的曰子都不好过啊。”

    他唏嘘了一阵,倒是让那小太监讨了个没趣,却又不敢说什么。

    萧敬又端起茶,可是抱在手里,双眉微微一凝,却又将茶盏放下。

    小太监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顿时明白了,小心翼翼的佝身站起来,道:“萧祖宗,茶凉了,奴婢去给祖宗换一副新的来。”

    萧敬不置可否,这小太监便擅自抱着茶盏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端着一盏热腾腾的茶水来,小心翼翼的搁在茶几上,又蜷身到了萧敬的腿下,轻轻给萧敬捏拿。

    萧敬整个人在愣愣出神,良久才道:“吴宏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杂家招进去,可是……杂家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哎……”

    长叹口气,萧敬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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