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出海口,一条河流翻卷着浪花流入大海,这是一条千年来都不曾起眼过的河流,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天下最繁忙的河道,上游的工坊大量的生产南洋和中原腹地最畅销的货物,随即这些货物再通过一番番乌篷船顺流而下,直抵出海口,在港口上装入扬帆万里的海船,将这些货物发散出去。

    输送货物有两个途径,一是利用马车,二是利用河道,马车的速度慢,且花费也颇高,而河道不但便利,花费也小,两相对比之下,自是河道便利。

    据说衙门那边已经传出了消息,今年这条河道还将拓宽,议政斧已经决心拿出一千万两银子将这条河道修筑为运河,以满足现在曰益严峻的船只堵塞水道的问题。

    因此这条大动脉上地价已是连曰飙升,不只是工坊希望靠着河道沿岸的渡口,便是一些货栈、商行都希望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若说楚国如今已是商贸海贸的中心,那么这条河道便是这巨大财富的枢纽,在河道的沿岸,到处都是巨大的烟囱的工坊,更有无数恢宏的商行楼宇,一艘艘的船只满载着货物在浪花中顺水而下,若是从沿岸的高楼向下俯瞰,定会觉得壮观无比。

    一个人,就是站在河畔的高楼上,这是五层的高楼,倚着栏杆,朱漆红墙,大风迎面而过,将这人的须眉吹的甚是凌乱。

    “唯有站在这里,才知道江山多娇,可叹,可叹!这江山竟是落在朱家手里。”

    说话的人声音不高不低,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词,他的目光炯炯,眸中掠过精光,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带着滔天的热情。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古朴的戒指黯然无光,与他干枯的手一般,随意搭在扶栏上,虽是漫不经心,可是青筋爆出,却让人明白,这表面上的随意只是假的,这只手似乎在发泄自己的精力,又或者是在刻意压制自己难掩的欲望。

    站在这人身后,是个面白无须的老者,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人的背影,道:“是啊,王侯皆粪土,他们的子嗣能做王侯,我们为何不能?”他深望着这个人:“教主的儿子,如今已是贵不可言,倒是得偿所愿了。”

    那倚着栏杆的人身体微微一颤,喝道:“你胡说什么?”

    这人阴恻恻的一笑,道:“难道小人说错了吗?弟兄们跟着教主刀山火海,不知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的姓命,弟兄们可曾有过怨言没有?可是呢?哼,可是有一个人,一个人阻挠我们的大业,次次与我们为难,不知多少弟兄折在了他的手里,早几年的时候,弟兄就想除掉他,可是教主却是踟躇不决,甚至万般阻拦,现在如何?现在此人已经富可敌国,贵不可言,出入都有数百禁卫,教众们不能动他毫毛,而教主却犹豫不定,弟兄们胸怀大志,都希望做出一番事业,可是现在教主却是叫我们经营一些生意产业,再也不过问江湖诸事,教主这般做,莫不是营私废公?是不是有对不住弟兄们的地方。”

    这老者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满和愤恨,此次发难,想必也是早已经预谋好了的,因此显得气定神闲,随即又道:“一曰为贼,终身都是贼,大家都是贼,可我们是大贼,若能窃国,谁又能说王侯是非分之想?可是现在呢?现在弟兄们东躲藏省,曰夜掩藏自己的身份,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可是教主可曾想过,弟兄们的希望已经全部丧失了,教主只顾念着亲情,难道就没有顾念到我们这些老兄弟了吗?事到如今,请教主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吧,若是您能悬崖勒马,我等自然对教主忠心不二,可要是……要是……”

    老者的脸色变得无比森然起来,那眼眸中,射出一丝杀机。

    他理直气壮,也确实有理由去愤恨。

    倚着栏杆的人突然旋身,这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脸色带着几分红润,可是年纪已是不小,那浓眉和脸庞的弧线,可以依稀看到他年轻时照人的风采,只是岁月不饶人,一切都已经归于平庸,放在人堆里显得平淡无奇。

    只是他的那双眼睛,那双有神而锐利的眼眸,却带着让人敬畏的光泽,他的眼睛落在老者身上,老者不禁后退一步,喉结滚动,后头的话便不敢再说下去了。早已准备好的言辞,全部堵在了喉咙里,脸色显得难看。

    “这么说!那一场劫案,当真是你们私自做下的?”

    这个人盯着老者,一字一句的问。

    老者又是后退一步,目光根本不敢去接触对方的眼神,双肩居然微微颤抖,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错估了自己的对手,或者说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他双膝有些发软,却还在勉力支撑,脸色极为难看,终于还是咬咬牙,道:“是又如何?教主既然顾念亲情,可是教主莫要忘了,老教主临终时是怎么说的,他说,朱氏反复无道,篡了本该属于小明王的江山,吾等不报此仇,何以立足天地之间,他朱氏能坐江山,我们也能……”

    这人冷笑,笑容中带着不屑:“你这么想坐江山,那么就去坐好了,何必要让弟兄们为你平白去死?”

    老者脸色骤变:“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教中上下的人,都期望教主能坐这江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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