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整死张彩,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耀武扬威,也是铲除刘瑾的余党,可是在焦芳看来,却又何尝不是传递出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很简单也很直白——今天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死张彩,令他全家获罪,明天照样可以找到他焦芳头上。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切的主动都已经掌握在了楚王手里,大势已去,无论是刘瑾还是焦芳,就算他们想要实施什么图谋,可是要有什么图谋就需要有人手,可是这人手……这天下还有人肯为刘瑾和焦芳的人已经不多了,甚至说一个都没有,得势的时候人人都投靠,现在眼看楼就要塌了,还有谁会愚蠢到来给他们陪葬。

    人情冷暖,谁也奈何不得。

    而且焦芳更担忧的是,刘瑾或许还有一张护身符,他手里头仍有数百封秘密的效忠信,虽然许多党羽已经铲除,可是在边镇、在京师乃至于一些巡抚仍然捏在刘瑾手里,一旦刘瑾被楚王定姓为乱党,刘瑾的那些党羽就成了余孽,在这种情况之下,刘瑾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他还有什么?他手里没有了任何底牌,刘瑾那狐狸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将他的最后杀手锏放出来,这就好像是后世手握原子弹的国家一样,怎么可能因为盟国遭遇入侵就直接与人同归于尽?这样的杀手锏,当然是留到最后的关头才用的,只可惜焦芳绝对不会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问题就出现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焦芳彻底的处在了孤立的地位,刘瑾绝不会去保他,况且这死太监自身都难保,而焦芳呢?焦芳有把柄落在刘瑾的手里,又是刘党的中坚分子,这时候就算是想去抱楚王的大腿,人家肯吗?

    可是看楚王的种种动作,显然在东厂、西厂被处理干净之后,下一步就是自己,焦芳自信以自己的那点实力根本连过招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哪一天从内阁中出来,便会被锦衣卫围住带去北镇府司,紧接着……紧接着就是人头落地,就是全家死光,下场绝不会比张彩好太多。

    死局……这完全是一副死局,进又进不得,退又没有退路。

    李东阳的失魂落魄,显然落在了李东阳和杨廷和的眼里,二人也没有做声,只是各扫门前雪,就在两个月前,大家都还清晰的记得,同样是在这个地方,焦芳得意洋洋的提出变法的情形,那时候的焦芳和现在的焦芳判若两人,当时的焦芳,又何曾想到那所谓的变法恰恰是他自己挖的坑,跳下去的是他焦芳自己。

    “大人……出事了……”

    有个书吏快步进来,显得有些急躁,他一一给内阁大臣们行了礼,不过他出事二字倒是吓了焦芳一跳,这几天每隔一两个时辰就是个坏消息,而且消息越来越坏,焦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坏消息会冲着他来。

    “这般急急燥燥的,所为何事?”

    杨廷和不徐不慢的问。

    这书吏道:“东西厂已经乱了,抓了很多人去,几个东厂的头目已经传出了死讯,说是他们没有熬过刑……”

    杨廷和和李东阳相视苦笑,都忍不住想,这个柳乘风真是简单粗暴,为何就不把事情做的体面一些,现在弄得乌烟瘴气的,倒是搞得人人自危了。

    不过人人自危也和他们没关系,只怕柳乘风的简单粗暴带来的威慑主要是针对焦芳去的,李东阳的目光瞥了焦芳一眼,见焦芳无动于衷,却也能猜出他这假意不动声色的外表下藏着何等的惊骇,李东阳莞尔。

    “你来说的,就是这个事?厂卫的事,和内阁无关,往后再有厂卫的消息,不必再来通报了,知道吗?”

    李东阳对这书吏道。

    谁知这书吏却不肯走,连忙道:“只不过还有一封请柬,是楚王殿下递来的,说是想和焦学士认识一下,夜里在府上设宴,请焦学士光临。”

    说罢书吏将请柬递到焦芳的案头,焦芳脸色顿时变色,这个时候柳乘风请自己喝酒,天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现在柳乘风已经除掉了张彩,除掉了东厂、西厂还有那些刘瑾的党羽,现在看来,也确实该寻到自己头上来了,他粗气渐渐有些急促,拿起那份请柬来在手里,只觉得这请柬竟有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杨廷和眼眸一闪,不由笑道:“这个柳乘风也真是的,独独请了焦公,却没有老夫和李公的份。”

    他口里这么自嘲,听到焦芳的耳里觉得刺耳。

    只不过焦芳已经顾不上反唇相讥了,他心里在犹豫,今夜这鸿门宴自己去还是不去。

    去固然是死,不去也是死,焦芳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此时他的心里不知经受了多少煎熬,终于他还是平淡的将请柬收起来,随即耐着姓子票拟,到了傍晚,焦芳下值从宫里出来,他坐上了自己的轿子,沉吟良久,最终吩咐轿夫道:“去楚王府。”

    轿夫以为听错了,迟疑了一下,焦芳不悦的催促:“要快。”

    楚王府里,显然没有太多宴请的气氛,如往常一样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柳乘风是杀人起家的,是大凶大恶的人,自然也就要小朋友们效仿,他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一点疏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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