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羊绒纺成毛线,然后再织成毛衣,不但轻薄,而且保暖。仅仅凭着两根细长的竹针便勾勒出一件毛衣来,始作俑者,自然是李泽了。原本是孤儿出身的他,在孤儿院之中所学的这些手艺,倒是没有忘记。不过呢,他只擅长,也只会最简单的平针了,当他把这平针织衣之法教给夏荷之后,这门技艺便开始绽放出了极大的生命力。各种各样的针法,各种各样的花式,在女人们的灵巧的手指之下被勾勒了出来,对此,李泽不能不感叹,人的智慧是什么时候都不缺的,他们所缺的,只不过是需要有一个人给他们推开这一扇窗罢了。

    手头的这件毛衣,还是今年刚刚入秋的时候,夏荷便开始着手织的,原本是想让入冬之后,李泽便能穿上,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压根儿就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以致于都到这个时间了,这件羊绒毛衣,还只完成了主体,两只袖子还不见踪影,倒是像一个背心了。

    虽然注意力都放在屋外,但手里却仍然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飞舞,这些活计儿做了多年,她早就不需要用眼睛去盯着看了。

    “李泌,你也去歇着吧!”外面,传来了李泽清朗的声音,屋内夏荷一张俏脸,立时便腾地一下红了,猛地站了起来,便向着门边走去,顺手将毛衣放在面前的梳妆台上,却不想一根羊绒线还缠绕在她的手上,随着她的脚步,刚刚织好的一截便哗啦啦地脱落下来,重新变成了一根线。

    夏荷犹自浑然不觉。

    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了,李泽出现在了夏荷的面前。

    三月不见,李泽又长高了一些,以前站在李泽的面前,夏荷的额头能达到李泽的鼻尖,可现在,似乎只能达到李泽的上唇了。

    脸庞没有走时那般细嫩了,增添了许多的风霜之色,显然是长时间在寒风之中奔走而导致的,虽然自己给他也编织了面罩,但北地的寒风却是无孔不入的。

    “我回来啦!”李泽看着夏荷,张开了双手。

    夏荷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头上早就梳成了妇人的发髻,以前的夏荷是留着刘海的,现在却是将刘海梳了上去,后面的头发也绾了起来,梳成了一个翻叠圆鬟髻,用一根金坠角的小偏簪子插着。

    薄施脂粉的脸庞之上,柳眉星眸,看着李泽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竟是蓄满了泪水,似乎晃一晃就要掉出来了。半开半合的樱唇却是别样的艳红,与两排白玉一般的贝齿相映成辉。

    夏荷的这种妆容也是李泽培养出来的。话说李泽对于这个时代的主流妆容照样不感冒,那种将脸涂得雪一样白,然后在上下唇正中间点上一点嫣红的模样,李泽实在是欣赏不来。

    屋里很暖和,夏荷穿着一件开领的鹅黄色带竹子图案的棉服,里面则直接穿着内衣。有唐一代,地位愈高的女子,这衣领嘛,便也开得愈低。

    几月不见,在李泽眼中,夏荷似乎美得惊心动魄起来,从过去的少女之美,变成了如今成熟的妇人韵味。

    犹如飞鸟投林,夏荷呆看了李泽一小会儿,便一头扎在了李泽的怀里。

    李泽大笑着反脚将门踢上,然后将夏荷打横抱了起来向内里走去。

    小别胜新婚呢!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屋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夏荷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就散乱了,钗子被随手丢在了地上,满头的黑发披散在缎子一样的肌肤之上。

    而李泽,此时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满是红色的唇印。

    看着李泽的模样,夏荷卟哧一声笑了,裹了薄被起来,去外间拧了热毛巾进来,一下一下地替李泽擦拭着脸上的红色的印记。

    “别忙活了,反正呆会儿又要印上去。”将夏荷抱到身边,自己也钻进薄被里,拥着对方坐了下来。

    夏荷却是一声惊叫,从大床之上摸出一件毛背心来,此刻,那羊毛背心本来已经完成的主体也被拆去了一半,长长的羊绒线,还有不少缠在李泽的腿上。

    “已经快要完成了,这下全都毁了。”将残余品捧在面前,夏荷欲哭无泪。

    “还可以当一件小马甲穿!”李泽咕咕地笑着,将羊绒背心拿在手里左瞧右瞧,“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没有完成呢?”

    “哪里有时间?”夏荷叹了一口气,干脆将羊绒背心扔到了一边,看起来今年是别想把它织完了。“翼州还好说一些,沧州,棣州,景州,瀛州完全是一笔糊涂帐,忙了近一个月,勉强把沧州和棣州的帐理顺了。”

    “用不着着急,慢慢来。”李泽抚摸着对方的长发,不以为意地道。

    “怎么能慢慢来呢?”夏荷摇头道:“这马上就要开春了,开春之后,便是春耕,早前战争的后遗症还没有抚平呢,又要忙活着这一摊子事。沧州,棣州这两地,到明年秋上之前,肯定是只出不进了。唯一有希望的,便是海兴的晒盐场,能不能如公子所说的那样,改进了工艺之后能不能多产出一些盐,如果是这样的话,倒多少可以有些进项。”

    “还有啊,公子教我的那些,我捡些简单的教那些抽调上来的财税人员,一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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