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的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特别是看着面前许子远那一张堆满了假笑的脸庞,他更是恨不得一巴掌便抽过去,将那张本来就扁平的脸,直接给抽成一块白板。

    但他不能这么做。

    摊在他面前的是北地行军大总管李泽签署的军令,不但要求他筹集粮草,军械送往蔚州,更是要求他调集军队,与李存忠一起,发兵妫州,与武威节镇一起进攻卢龙叛军。

    从法理上来讲,这份命令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算是高骈在世,北地行军大总管的命令对高骈也是有效的,问题是,如果高骈活着,这样的一份命令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韩琦突然感到有一种失去了大树荫庇而需要自己独自去抵抗狂风暴雨的感觉,而自己的身板,却还不足以撑起面临的局面,在风雨之中有些摇摇欲坠。

    在许子远抵达的前两天,李存忠便已经快马给他送来了信息,因为他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与韩琦现在的感觉一样,李存忠也是愤怒异常却又无法可施。

    或者李存忠要更加的恼火。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吞并张嘉天兵军的准备,而且已经在其内部有了内应,但现在,煮熟的鸭子居然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飞走了。

    非但如此,他还要为对方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而让对方站住脚跟。

    “张将军当真是大义凛然啊!”许子远捻着他短短的胡须,满脸的赞赏之色:“我抵达雲州之时,见到张嘉将军所部个个面带菜色,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啊,但一听说要攻击卢龙叛军,毫不犹豫地便冒着极大的风险移师蔚州,这等风骨,实在是让我佩服不已。”

    韩琦只能跟着干笑了几声。

    许子远明里称赞张嘉,暗地里却是在讥讽他与李存忠保存实力,直接放弃了蔚州的行为。

    “许护军,非是我等不愿出兵,实在是力所不能及也。”韩琦道:“这两年来,可是我们河东一直在与卢龙军硬扛,高梁河之战,雁门关之战,连续的大战,我河东男儿,可是已经向朝廷证明了我们的忠心耿耿,也证明了我们不是畏战怕死之徒。”

    说到这里,韩琦当真是委屈从心底里翻涌上来。我们河东人与卢龙连番大战的时候,你们武威在干嘛?你们忙着兼并了横海,收拾了振武,现在转过脸来,却要指责我们作战不力吗?

    “是啊是啊!”许子远连连点头:“对于高帅的风骨,忠心,我们节帅那是交口称赞的,高帅故去,我们武威可是全军举哀的。当年武威的前身成德危难之时,全仗高帅不顾牺牲,毅然出兵,方才有了如今的局面,韩副使,你是高帅指定的如今河东的主持者,我们都盼着你继承高帅遗志,奋勇向前,剿灭反贼,以告慰高帅在天之灵呢!”

    韩琦霍然站了起来,悲愤地看着许子远道:“许护军,这不用你说,韩某人也知道,不过现在我河东军队,的确要休整一番了。连续两年不间断的作战,我们已经疲惫至极了。军无战心,民无战意,勉强打下去,只怕会一败涂地,到时候反而成了李帅的拖累。”

    “理解理解!”许子远干笑道:“前两年是河东作为主力再打,现在轮也该轮到我们武威了嘛。不过韩副使既然觉得不能出兵,那么军械总能拿出来一些吧?”

    “许护军不妨去我的库房里看一看,我们还有没有更多的军械?”韩琦一摊手道。

    “军械也没有,那粮草总该没有问题吧!”许子远似乎是一退再退:“今年北地大熟,河东可也是大收的。”

    韩琦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一毛不拔的话,只怕引起的后果,他亦是承担不起,看着许子远那张可恶的带着笑意的,显得很是轻松的脸庞,他突然想到,或者眼前这个家伙,当真希望他是一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李泽便会一纸奏折告到皇帝面前,让朝廷,让皇帝认为自己怀有二心,从此不再信任自己,这样一来,高帅的一片苦心,可就全白费了。

    “粮草,自然是有的。”他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道。

    “太好了!”许子远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马上就被喜色所代替,却仍然没有逃过韩琦的眼光,心中一惊,果然如此。

    “那便请韩副使筹措十万人三个月所需粮草送到蔚州,以资助张嘉将军重建蔚州,进攻卢龙。”许子远道。

    “张嘉现在最多三四万人,何来十万!”韩琦怒道。

    “韩副使有所不知啊!”许子远笑道:“这一次我从武威过来,可是先去了蔚州,那里的确成了一片白地,但仍然存在着无数的义民啊,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抵抗卢龙人,甚至深入到卢龙境内去骚扰,袭击,张将军进入蔚州之后,这些人有了主心骨,自然会去投的,事实上,在我过蔚州的时候,便有不少人表达了这层意思,再加上一些犄角旮旯里还躲着不少的幸存下来的百姓,到时候汇集起来,十万只会多,不会少啊!”

    韩琦简直就想破口大骂了,什么义民,都是一些盗匪好不好?他们的确是去卢龙那边抢劫,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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