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李萱裹了裹身上的半臂,行宫这会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此时此刻李萱所在之地,却如同被众人遗忘了一般,凄冷幽凉,静寂空荡。

    方才的宴会殿和此刻的角落,仿佛两个世界,让李萱一时晃神,有些分不清楚。

    她突然想起当年,她的凤仪宫也是这般模样。

    大周皇后的居所,空荡荒芜得像是冷宫,宫人行走如同幽灵,不敢发出丁点声响,一边怕惊扰了她这个寂静如偶人的皇后,一边怕被外头盯着凤仪宫的人抓住把柄。

    瞧瞧她这个皇后当的,多窝囊啊!

    也许是天色暗沉,黑暗之中令人瞧不清楚神色,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李萱对立在前面那道人影的惧怕也减了几分。

    她停住脚步,扭过身左右扫了扫,发现找不到淡黄丝毫踪迹时,心里便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

    不过……其实还能躲一躲,她悄悄偏了偏脑瓜子,侧耳听听后面的动静,身体静止了一瞬,意图迷惑身后之人,趁他不注意,便猛地蹬开双蹄撒丫子就跑。

    但是可惜,她终究没躲过,那人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披帛,在她腰间一环,就跟牵狗一样,给拽了回来。

    到底是谁发明的披帛,这货明明反人类嘛?走路带风,刮东西,还经常扫灰,更可气的是,这货不就是个现成的绳子,捆人老方便了。

    李萱心中充满了怨念,但还不得不转过身来,对着人影行礼。

    她夜视能力很强,认得出眼前之人,而且这地方也只是比较黑而已,并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若是装作看不见,实在说不通。

    李萱低头福礼时,萧瑾已经松开披帛,只是不知为何颇为眷恋上面丝滑的触感,有些恋恋不舍,唔,真是,爱屋及乌,连她身上穿戴的衣料也觉的好。

    萧瑾刚从宴会过来,身上虽是穿着常服,却也颇为正式,黑色绣章纹的锦袍,脚下是一双鹿皮靴,身形挺拔修长,风采卓然。许是喝了酒,眉目间长年蕴藉的冷意被醉意冲散了些,凤眸狭长,泛着微微的红,仿佛胭脂勾画,不复在马球场初见时的肃杀阴沉。

    面对这样的萧瑾,李萱倒是去了几分惧怕,但依然谨慎小心。

    行过礼之后,二人谁也不说话,杵在原地的李萱觉得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总得说点什么啊。

    可是,说什么呢?

    吃了么?看你喝得挺多?哎呀,今儿风真凉。

    凸(艹皿艹)

    大概没人敢这么和太子殿下寒暄吧。

    憋了半天,李萱终于憋出一句话:“殿下忙,臣女告退。”

    扔下这句话,李萱掉头就跑。

    这次她学了个乖,走的时候把披帛抓在手里头了,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她李萱也是有记性的好吧。

    不过这次她还是失算了,依然没逃开,萧瑾没有用披帛捆住她,而是用回忆绊住她。

    “忘忧……”萧瑾声音哽了哽,声线颤抖得厉害。

    李萱脚步一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真厉害啊萧瑾,不过说了两个字,就将她隐藏了这么久的情绪全部勾出来。十年了,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李萱觉得自己早就看淡,生死都经历过了,谁还在乎前世那点破事。

    可是……她不是早都释然了么,为何心口却这样疼。

    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他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反复出现在她面前,提醒她。

    忘忧……呵,难为他还记得她的小字。

    “忘忧?”萧瑾上前一步,心疼想要制止李萱使劲擦拭眼泪的双手,却被她大力甩开:“别碰我!”

    声音粗砺尖锐,真是好难听,李萱心想,她此刻的样子也一定很难看。

    其实,她一直想要洒脱一点的,平日里也总是催眠自己暗示自己,不要做个怨妇,不要怨恨,过去的就过去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面对萧瑾时总是格外软弱,那些她以为深埋的情绪其实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冒头,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太讨厌了~

    萧瑾被李萱激动的样子惊住了,他没面对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怔怔的,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李萱哭了一会,情绪宣泄出去,逐渐趋于平静,理智也回笼,瓮声瓮气开口:“我要回去了。”

    萧瑾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李萱,喉结兀自上下耸动着,嗓子像被一把嗓子堵住,说不出话来。

    李萱心头有气,见萧瑾不说话,也不管他,绕过他就要离开。

    这会萧瑾反应倒是快,飞快移动脚步,挡在李萱面前。

    李萱换个方向。

    他挡。

    李萱又换个方向。

    他再挡。

    没完了是吧,李萱挟怒抬头,眼睛亮得像是燃了两团火:“殿下这是何意?臣女自问并未有得罪殿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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