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是,朕要用锦衣卫来肃清朝局?可是这怎么又和元辅离去扯上关系了呢?”

    “陛下明鉴,锦衣卫所设之初,便为监察天下,督行百官所设,只是自太祖之后,厂卫权势愈大,横行京师,常有胆大妄为者,蒙蔽天子,欺压朝臣,我大明历代先皇有鉴于此,方才收拢锦衣卫之权势,令其不可胡乱干涉朝政,而督行百官之事,多倚重于言官科道!”

    李廷机仍旧是一脸严肃,眉头亦是微微皱了起来,道。

    “然如今朝局污浊,百官结党,科道言官亦各有所用,难秉持公心所为,弹劾官员,常非为朝廷社稷,而为政局争斗,如此局势,陛下若想肃清朝局,根治党政,唯有以雷霆之势,而锦衣卫”

    话至此处,李廷机罕见的有些犹豫,因为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深了,再说下去,天子会是什么反应,就不是李廷机所能够预测的了。

    或许天子会因为他表现出的出色的政治能力而重用于他,但是也同样有可能向自己先前的顾虑一样,因为自己过于通透的摸清了天子的心思,而遭到忌惮。

    虽说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是伴君如伴虎,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容不得李廷机不慎重……

    说,还是不说?

    只是短短的犹豫了片刻,李廷机便下了决断!

    说!

    不仅要说,而且要说的彻彻底底,一丝想法都不藏私。

    这不是他一时冲动,而是经历了慎重的思考得出的结论,就在这短短的一刻时间,李廷机迅速的回忆了一下自今上登基以来所表现出来的性格。

    或者说,今上想要让群臣看到的性格,那就是,他最恨臣下欺瞒!

    在今上面前,无论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只要处置得当,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如果敢在今上面前欺瞒隐匿,被今上察觉之后,必然是要严惩不贷的。

    李廷机自问,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今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猜到了更多的东西,这一点从刚刚今上的问话就可以看得出来,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选择欺瞒,后果,或许会比自己说出来更加严重!

    “陛下明鉴,如今诸党并行,从上而下,已成体系,上有高官大员庇护,下有群臣摇旗呐喊,而新晋之士子,虽有热忱报国之心,却不得不屈从于官场大势,渐渐堕入党争,不得不同流合污,久而久之,朝堂风气越加污浊不堪,且难以救药!如今秋闱在即,陛下重视秋闱之心,朝廷上下共知,为保新晋士子不被此辈醉心党争之辈所误,肃清朝堂已不可再等!”

    既然下了决心要和盘托出,李廷机的话就顺了不少,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

    “然则如今朝堂之上,大小党派之基石,非在群臣,而在内阁部院科道之中,此辈位高权重,结党而壮声势,乃党争之症结也,若要肃清朝堂,根治党争,则非对此辈动手不可!”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指责元辅?”

    听闻此言,朱常洛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脸上再无笑意,神色也冷了下来。

    “臣不敢,元辅持身清正,为朝廷上下所敬重,寻常更是从无徇私,更未有结党之事,但是正是如此,陛下方才难做!”

    李廷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咬牙硬撑下去,只是额头上却忍不住渗出一丝冷汗,道。

    “元辅德行出众,为众臣之首,陛下欲要以锦衣卫肃整朝纲,必会招致群臣议论,到时候元辅纵然不愿,也当为群臣而劝谏陛下,况先皇旧臣当中,虽有如元辅般一心为国,持身公正之辈,亦有结党而行,坐拥权势之辈,元辅在朝,陛下对先皇旧臣出手,则元辅万不能坐视不理,故而元辅自请而去,是为陛下,为朝廷!望朝局能有清明之像,望陛下能再无所顾忌!”

    话音落下,李廷机的心中松了口气,不论如何,自己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接下来究竟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接下来,是长久的静默!

    明明时间已经临近深秋,但是李廷机的背后却冒透了冷汗,他不敢抬头,因为他清楚,天子正在注视着他。

    “先生方才说,今日先生不是来劝朕的,而是要去劝一劝朝廷群臣的!那不知先生,打算如何劝?”

    良久之后,李廷机感觉到上首传来一阵清淡的声音,整个人顿时如释重负,他知道,自己过关了!

    虽然天子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表示,事实上,站在天子的角度,也无法对他的这番话有任何表示,但是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已经代表了一切,顿了顿,李阁老拱手道。

    “陛下恕罪,臣……并无良策,只是想,尽量为陛下分忧!”

    该和盘托出的时候要和盘托出,但是该藏拙的时候,也不能锋芒太露,李廷机自认没有那种能够和天子完美配合的默契,所以明智而老实的将话语权交给了天子。

    “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了,且先回府歇息几日吧,朝中庶务不必管了,乞骸骨的奏疏,朕明日派王安去先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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