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有些累了,瘫坐在长廊里发呆,口有些干。而恰巧此时,面前就递来了一壶水。

    她抬头,见是他,说话的声音微带哭腔,“你怎么还在……”

    玉乾拄着玉拐一瘸一拐地坐在她身侧,将那壶塞在她手里,“补点水!小心哭伤身子。”

    那个壶外头镶着玉,黄色,皇室的象征,那玉上竟毫无瑕疵,所以就像沉甸甸的石块放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补水,她回过神,倒来的是时候,于是打开塞子,大口饮了一半,剩下一半随着她的嘴角渗出流到衣服上,也不管。

    “丫头,和老夫说说,何事不顺心了?”

    颜宋并不喜欢他这样的试探,只是觉得这样的嘘寒问暖在此时此刻并没有任何作用,她将手中的水壶又还了回去,“谢了。”

    她其实想走却又被他拉了回来,分明这老头的手劲也是极大。

    玉乾用玉拐掷了掷几下地,似乎有些生气,“好好!你不说啊,就听老夫说说!好好坐着!”

    听他说?本是四处乱跑的脑子顿时开始消停起来,他的故事……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听,只是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久没有人听他说故事了。

    想起之前陪他四处钓鱼,下棋的日子,他也从未说过想要找人讲讲他的故事。她耐下心来,决定听他继续讲下去。

    “您说吧,我听着。”

    他流露出不平常的眼神,不像他那个年纪,像个智者,或是看透过红尘的人,因此眼眸中没有闪烁不定的东西,像是一座大山,像是五岳本来的厚重感。

    他问道,“你认识阿乾吗?”

    她没否认,“算是认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将他体内的各种人与他分开。

    “这小子样貌俊,脑袋也聪明!是不是特别讨人喜欢?!”他提及玉乾,竟满脸的幸福自豪,更像是在那笑颜背后藏着对玉乾别有的宠爱。

    只是样貌俊讨人喜……这话,未免也太过牵强。

    她问道,“您和殿下是认识的吗?”

    似乎又是慈爱一笑,他点头,“自然,他是我孙子。”

    孙子!?她又是一震惊,这个人自以为是他的爷爷,那么按辈分算……从他身子里分离出来的人,竟是玉都的太上皇。

    她有些瞠目,“那……那您是说,您是太上皇陛下?”

    那老头摇首,深咳了两声,站起身子,“诶,我可不喜这个称呼啊!我那儿子也登基良久,当朝的还有哪个还认得我是个老头子,你就当我是个糟老头便好!”

    “不不!”

    糟老头?怎可能,太上皇十岁登基,当时朝野混乱,李库一党的叛军曾攻陷到玉都城,要不是之后太上皇带兵亲征,玉都说不定早就面临亡国危机。所以,她怎可能将其当做糟老头,太上皇是玉都的神话,任何人都不敢也不愿去诋毁的人。

    太上皇腿脚不便,走路有些跛,虽也不失当年的英姿,但举止间和平常老人无异,“阿乾平日里可孝顺我这个皇爷爷,他每日都会来看我。你瞧,他前不久给我做的拐杖,做的多好!”

    他仔细一遍遍擦拭着那个玉拐,极其宝贝这件东西。玉拐被他擦得发亮,本是暗沉的绿色,在一遍遍的摩擦后竟露出了玉石原本的光泽。

    原来,他偷偷潜入皇后宫中偷的宝贝,本就是为了给太上皇做的拐杖。只是平日也未曾听风尘提起过,他与太上皇的事,想着太上皇去世时,太子殿下也不超过十岁,竟没想到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您与殿下的感情真好,这玉拐做的很漂亮。”

    他摇头,把玉拐又小心放下去,“我也不要他总是费心费力地给我做这些东西,说实话,我这年纪,也没多少年能活了。”

    她再次确认面前这人不是玉乾,他不会那么语重心长与她谈话,更不是这种娓娓道来的感觉。一个人的身体里真的会寄宿着其他人吗?所以太上皇死后,一直都在他的身体里?想着竟然有些发毛。

    “以往,我总是担心着,阿乾那小小肩膀上扛起一整个玉都,会不会承受不住。”他说着站起身子,用玉拐指了指鱼塘,“所以有空的时候,我就领着他去钓鱼,每一条鱼都要他亲自钓起……因为他是无依无靠的,他往后的路注定会一样的孤独……”

    “您没事吧?”颜宋见他眼眶渐红,却未润湿。

    “没事没事!”他低头眨了眨眼,笑着对她说道,“只是年老了,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其实……您不必担心太子殿下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你不知道,阿乾的性子可犟了,就连他父皇也管不住他,我真怕,真怕有一天,他承受不住那压力……”

    大概玉都的百姓都羡慕着皇城里的每一个人,拥有着宝石不愁吃穿,享受着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可他们未曾想过,皇城里的人和他们一样,人生来就没有选择,有选择的只是面对不同的悲哀。

    “我知道您一直放不下他,我想殿下也放不下您。只是,殿下是殿下,您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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