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意脸上气的发青,可回过头,又瞧见程默慧面色惨白。

    “姐!”她看着有些心疼,跑过来拉她的手,离得近了,看见她湿润的眼眶,说道:“姐姐不必为他流泪,他不识好歹,自有人识得你的好!”

    程默意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越是想擦净,偏就越发抹不去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程默意看着又心痛,又心急,一想到那路绍佐说不定立马就要出来,便不想让他看见姐姐这般模样,大力钳住了程默慧的手臂,拉了她走:“姐,我们走!”

    她的力气极大,程默慧又似一只没了灵魂的肉身一般,任她拉扯,两姐妹很快便离开了小院附近。

    于小灵本是随着二人走的,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便转了身,又回到了路绍佐的住处。

    她刚到院门口,便见路绍佐提了包袱,沉着脸走了过来。眼睛扫过她还在此处,面无表情,脚下不做停留。

    于小灵看着止不住也有些生气,冷笑一声问道:“路公子此番回去,如何同邻里解释缘何离开山庄?”

    路绍佐未料到她有此一问,眉头微皱,顿住脚步反问道:“何须向旁人解释?”

    于小灵点着头轻笑了一声,又说道:“路公子不用解释,旁人自然知道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欲入程家为赘,是立身清白之人。”

    她说到此处微微停顿,见路绍佐果然表情和缓不少,明显一副“就是这般想法”的样子,不由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路公子倒是一清二白了,可旁人却如何看待我表姐,又如何看待程氏?”

    她冷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逼迫了你,可你扪心自问,我们何曾逼迫或者诱骗过你?我舅舅和先生好心让你进山庄读书,不求你感恩戴德,可你此番走了,却要污人清白,良心何在?!”

    她这话说的如雷似电,直直劈向路绍佐那张俊美的脸颊,使那脸上不由浮现几分慌张尴尬。

    “我并未如此作想。”他皱着眉头解释道,可于小灵说的句句在理,容不得他辩解。

    本来招赘就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体,若是再被人误解有强迫良家子弟的嫌疑,说不定连程思励的官声都要被连累,更别说程默慧是个曾经退过婚的人了。

    于小灵见他面色难看,知他还有些良心,倒也松了口气,又道:“若路公子此时便要走,我自没有拦着的道理,只请路公子寻一个站得住脚的由头,莫要让污水泼到程氏身上!”

    于小灵说完话,自觉已经与他分说清楚,便也不耐与他过多的废话,匆匆朝他一福,转身离去。

    路绍佐是次日上晌离开的,与修先生辞了行,只说是父亲祭日临近,要在家中闭门读书,以示孝意。

    修先生虽觉得很是奇怪,可路绍佐坚持如此,便也不再勉强与他,放他回家去了。

    他走了,姜从清还在京城,边疆战事吃紧,徐泮也无暇再来此处,扶摇山庄一时倒是冷清下来。

    山庄寂寥不说,人也少了些精气神儿,连素日里最是龙腾虎跃的于霆都蔫头巴脑,没过半月,便受了风寒,还传到了程默慧身上。

    于小灵抱着滚烫的于霆,心疼的不行。

    于霆从小到大,还没生过这般大病,如今脸颊不正常的红晕,额头烫的能煎鸡蛋,迷迷糊糊地昏睡不醒,还时不时梦呓。

    程默慧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倒是不如何昏沉,头脑还有清明,可却比于霆多了一道咳喘,好似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几人正值在山庄读书的日子,平日里有个什么不好的,修先生也能开个方子,帮忙看了,可他二人病的这般厉害,修先生也不敢乱来,山下萍水镇的大夫,又都资质平庸,不堪大用。

    这姐弟二人病的厉害,再不敢挪动他们,于霁一想,二话不说就骑了马,回隆德求救去了。

    不过下晌,于霁便赶了过来。一同回来的,除了心急如焚的程氏,还有一位姓卫的大夫。

    卫大夫二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并中等样貌,混在人群里,犹如泥牛入海,全然抓不出来。不过于小灵听于霁介绍了他一句,便觉得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真是至理名言。

    这位卫大夫不是随便哪里的江湖郎中,正是太医院卫院判的侄儿,因年岁颇小,得了家中长辈的命令,出来行医历练的。这日正好走到隆德,所以被急急请了过来。

    卫家可是本朝有名的医药世家,代代都有人入太医院为官,以用药精准,见效快闻名。

    当初于小灵摔伤磕头,浑身疼痛,还有幸请卫院判诊治过一回。可惜她非是真的有病,院判自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卫大夫先给于霆诊了一会儿,又摸了摸他的小额头,翻了翻他的眼皮,笑着说了句“无甚大事”,便刷刷刷地写了个方子,让按方抓药,及时服用。

    于小灵同程氏齐齐松了口气,嘱咐了入雪好生照看他,便又引了卫大夫往程默慧房里去了。

    还没进门,程默慧那沉闷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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