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玄真道人所料,楠木匣子落入姜氏之手,之后很快就被撄宁拿到了。

    姜氏如何也想不到,撄宁为了不违背自己立下的毒誓,从一开始就使了点心计。直至她发现,楠木盒子当晚就从她自以为没有任何人寻得到的掩藏之地不翼而飞,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即冲入撄宁屋中,厉声质问:“我从黛山取回的匣子,是你拿走了是不是?”

    “是我拿的。”撄宁一脸凝色,“阿母为何如此在意?不过是两样小物件,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匣子里装着的,唯有几件婴孩的包衣,以及一把雕工精细而别致镶有金丝玉碎的匕首。撄宁其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母亲激烈的反应,她已等候多时了。

    “给我!”姜氏并不答她的话,说话便是伸手讨要。

    “我不是卓家的女儿。”撄宁直言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后问:“我的生身父亲究竟是何人?”

    姜氏满面惊惧,双唇抖擞了半天,方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胡说什么啊?阿母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休要理会那些人的疯言疯语……”

    “阿母,您要隐瞒我到几时?”撄宁突然觉得厌倦,“难道阿母偏要逼得我拿着匣子里的东西到皇城四下打听问询才甘心吗?”

    “不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姜氏惊叫出声。

    “便是杀身之祸,我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啊!”撄宁眼底忍不住氤氲了一层雾气。

    事到如今,母亲还要隐瞒于她,简直让她又气又急。

    姜氏上前,紧抓住她的臂弯,却已是泪眼婆娑,“阿宁,你别逼我……阿母是为你好啊!”

    “阿母!”撄宁拂开她的双手,气道:“不是阿宁逼您,是您在逼阿宁!”

    说着她走至门边,用衣袖胡乱擦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转身,她便变得无比沉静,微垂着眼目道:“阿母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话,那便回去歇着吧!恕阿宁不孝,那个匣子,我不能还与阿母。”

    姜氏立在原地,身子几乎在发抖,很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撄宁接着道,“那夜我被人掳走,其实是公主所为。公主要我,参加仪鸾司过两天的招选。现在看来,我趁此机会去皇城查清楚我的身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以!”姜氏大声说罢,竟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母求你了……”

    撄宁大吃一惊,忙也跪在她跟前,惶惑的眼泪立时汹涌而出。

    面对母亲的举动,她烦闷到了极点,突然有种发疯的冲动。而正因为这股子冲动,她顿时生了个主意。

    对付母亲的“胡搅蛮缠”,她为何要秉持理智和冷静?

    如是想着,她突然伸手连连甩在自己的两颊,一边歇斯底里道:“我真的要疯了!!我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朝廷侵犯的后代吗?”

    姜氏想捉住她狠打自己的双手,可她却取下了头上发簪,直要往自己身上捅,一边嚷嚷着“不想活了”,一边故作挣扎。

    “我说!我说就是了!”姜氏紧紧抱着她,吓得头晕目眩,几欲昏厥了去。

    见她还有所犹豫,撄宁更是加大发疯的火候,“我不想听了,死了算了……”

    “是公主!”姜氏脱口而出。

    撄宁愣了愣,没听懂。

    姜氏这才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她,嘴唇颤了颤,神色之中充盈着爱怜和不忍,终于道:“阿宁你,其实是公主,大周国的公主。”

    “公主?”撄宁脑中一下轰然。

    这个说法,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不是你母亲,我只是当年皇后宫中,一个掌灯的宫娥……”

    这件事一旦开口说了出来,姜氏便再无隐瞒。

    十三年前,皇后喜怀龙裔,被诊断出怀的是双胞胎,且都是公主。本也是皇室的大喜事,不久后,却是天降陨石于皇后的凤藻宫,陨石上一句预言警示“御出双生,李代无男”,掀起轩然大波。

    太后勒令皇后将腹中胎儿打掉,否则就是大周国的罪人。天子与皇后以“未有生下来,不能断定是男是女”为由,与太后做了约定,若都是公主,皇后自愿与两位公主共赴黄泉,以此谢罪。

    为了躲避太后的监视,皇后在怀胎七个月时,提前生产了。

    结果果然是两位公主!无奈之下,皇后只得依着天子的计策,将后出生的那个公主,换成了从宫外抱进去的男孩儿,也就是当今太子。

    双凤变成龙凤,结果到了太后那边,只能算作是太医的诊断失误。而被抛弃的公主,由着皇后亲自挑了一名不起眼的宫娥,带到了洛城太傅府……

    撄宁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感到可笑。

    原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生身父母抛弃的人,原来她最敬爱的祖父生前那样疼她、庇护她,是因为她是天子的骨血……

    她还感到可悲。

    上一世活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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