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撄宁都有必要亲自去往孤山看个究竟。

    “樊队正,你的伤势要不要紧?”她问。

    樊鹏琨摇了摇头,“那人未下狠手,都是些皮外伤。”

    撄宁点头,随即起身,吩咐道:“现在带我去。你叫马钊他们下去歇着吧!记得别让他们将此事张扬出去。”

    “是。”樊鹏琨应承之余,却又有些迟疑,“不再多喊几个人跟着吗?以防不测。”

    “不必。”撄宁道,“他若有恶意,就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于是,她仅带了樊鹏琨一人,离开了中垒营。

    此时正是午间。来到街上,她与樊鹏琨草草吃了些东西,还不忘再买下一份酒肉带上。来到孤山,见到那野人,也好有个见面礼相赠。

    孤山空灵,独处一隅,四周乃是荒无人烟的草甸原野,又不与群山相连,是而谓之孤山。

    入山之后,却是鸟语虫鸣,不绝于耳,飞禽走兽,入目皆是。

    樊鹏琨告诉撄宁,“自打那人在孤山上生活,就少有猎户靠近,这山上的野兽,才多了起来。”

    “如此说来,这些个飞禽走兽倒要感激他了。”撄宁笑着,走在山间崎岖小道,脚步却很轻盈。

    樊鹏琨几乎跟她不上,心中不免暗叹,她个头虽小,体力却不小。

    殊不知她在仪鸾司,是怎样背着一百多斤的重物山上山下地训练过多少个日夜。徒步登山,于她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走了约略半个时辰,二人来到半山腰一块稍平缓些,有一汪山泉水潺潺流淌之地。

    “头前我们就是在此处与那人碰上的。”樊鹏琨道。

    撄宁四下看了看,却不见人影,想了想吩咐樊鹏琨,“你喊喊看。”

    樊鹏琨当真大声喊了起来。连着喊了好几声,除了惊起一些飞鸟,周围仍是没有人的动静。

    “罢了!该是在睡午觉吧!”撄宁就着山泉边的石头坐了下来,“我们在此等着。”忽而眸光一转,又对樊鹏琨道:“走了半天路,我又有些饿了,把酒菜铺开吧!横竖时间长了,怕是要坏的,等不及这位野人兄来吃。”

    却在樊鹏琨将酒菜在她跟前才刚摆好,一个满面须发的壮汉就从附近的灌木丛走了出来。

    他阔步走近撄宁,一边道:“菜会坏,酒不会坏,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就是他!”樊鹏琨压低声音,立时警觉起来。

    撄宁仔细看他的脸,看了半天,终于生了些熟悉感。

    “怎么?不认得我了?”那人把散乱的头发往两侧捋了捋,露出个大脑门儿来。

    直至此刻,撄宁才恍然记起来,诧异而不可置信地喊出了他的名头,“刘将军?”

    他就是当初在南征军营,被大将军袁绍峰一口咬定,通敌叛国的副将军刘玄降。

    当时,是撄宁助他逃走的。

    至今,他都还是朝廷通缉的罪犯。他的家人,老的小的都还关在大狱之中,只等抓着他,审讯定罪之后,一起推向菜市场斩首示众——无非就是这个结果。

    回到皇城之后,撄宁偶尔还会想,他人逃去了哪里?却不知他竟在这山上,做起了“野人”,在此称王称霸,三十几岁英武盖世的将军,硬是被他活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野蛮模样。

    刘玄降走至撄宁身边坐下,拿了酒便是往嘴里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而后舒服地哈出一口气,随即晃了晃手中酒壶,道:“在这山里,我什么都吃过,过的也算是逍遥,唯独缺了这样东西。”

    撄宁噙笑看他,无有言语。

    他回看了她,又赞道一句,“小兄弟,你很上路子。”

    “刘将军,您还是说说,为何选择藏身于此吧?唤我来,却又是为何?”撄宁终于直言问他。

    刘玄降张了张口,目光瞥见樊鹏琨,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撄宁道,“他是我在中垒营最为信赖之人。”

    听言,樊鹏琨心中涌动,竟不知撄宁对自己的信任,已到了这个程度!

    刘玄降方才旁若无人地讲起自己的事来。

    “通缉我的告示上写着,任何人,只要看到我的行踪,助官府抓到我,就可得五十金。五十金啊!”他突生感慨,“够一般人家吃两辈子的。我这还能露面么?”

    “那您就打算在此躲一辈子?”

    “当然不是!我在等机会。”刘玄降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当初袁绍峰一手遮天,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他就那样定了我通敌叛国之罪!我要找到他诬陷我的证据,再到太后那里陈情清楚,我刘玄降这一生,便是十恶不赦,也不会通敌叛国!”

    “那您可找到什么证据了?”撄宁不禁问。

    刘玄降神情一滞,随即颓丧地摇了摇头,“唯一能帮我的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

    “您说的是刘十三郎?”

    “你怎知道?”刘玄降诧异地看她。

    “您在刘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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