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撄宁当真留在那门房家里用饭了。也直到这会儿,她才知道他姓王名全,上有老下有小,都靠他一个人挣钱养活。

    看得出,他对母亲孝敬,对妻子爱重,对孩子也很有耐心,是个理想中的好儿子好丈夫和好父亲。

    只一顿饭的功夫,几杯酒下肚,撄宁便与他称兄道弟了,很快说起心中疑惑,“你们大夫人和你们老爷感情不好吗?”

    “怎么不好?好着呢啊!”王全已是酒意正酣,话儿也多,“大夫人聪慧贤德,一直以来都得我们老爷爱重。老爷死之前足不出户,就只让大夫人近身。”

    撄宁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你们老爷爱重你们大夫人是一回事,你们大夫人对你们老爷爱不爱重,怕又是另一回事。”

    “卓兄弟此话怎讲?”

    “不是说你家老爷死前就如惊弓之鸟,神智也不大正常么?可昨儿白间你们大夫人却还有心思与三夫人逛古玩店、成衣店,还有心思让我为她捉七彩山鸡,这难道不奇怪?”

    王全一听这话,不禁皱起了眉,若有所思喝了一口酒,失了言语。

    半晌之后,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桩事儿来。老爷这一去,大夫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其他几位夫人伤心。就说三夫人,一夜之间人都瘦了一圈!反倒是大夫人,主持老爷后事,跟主持的是别人的后事一般……”

    “可也不对啊!”他话锋一转,“八年前老爷得天花,就是大夫人整宿整宿地照顾,才捡回来一条命的,大夫人分明对老爷也极是爱重。”

    “要么你们大夫人变了心,要不然……”撄宁顿了顿,一副极近八卦的样子,“要不然就是你们老爷根本没死!”

    王全听言一骇,“这怎么可能?”

    “你们老爷不是担心有人害他性命么?假死一回,金蝉脱壳也不无可能。”撄宁说罢咧嘴而笑,随即端起酒杯敬了王全,“我也就随口一说,王兄当个笑话听听便是。”

    “金蝉脱壳……”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全却不能当玩笑听了。想着府上近来发生的事儿,他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一刹沉默之后,他兀地道:“你说,死的会不会不是我家老爷?”

    “王兄何出此言?”撄宁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看他。

    “三天前我家老爷出门去了邕州庄子上一趟,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王全想了想,接着道:“这么说吧!平常我家老爷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见到了都会笑盈盈地点一下头,甚至对待年长些的,还会问候一句两句。可那次回来,他却很是冷漠,眼睛不看人,也不说话。”

    撄宁心中有数,嘴里忙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时候不早了,这杯酒喝完,我也该回去了。”

    王全看了看屋角的滴漏,见时候的确不早了,又加之心底里有事,也就没有留她的意思,喝了酒,再吃两口,便放她走了。

    撄宁离开王家,直奔五兵中垒营,派人通知军巡院崔渊的同时,也唤了樊鹏琨带队,连夜出城赶赴邕州龚家的庄上,捉了龚厚一个出其不意。

    龚厚根本来不及逃跑。不过见是官府的人,他反倒没那么惊慌,甚至有些庆幸。

    他长吁一口气道:“还是被你们知道了。”

    “我们能知道,要你性命之人,自也很快能知道,赶紧跟我们走吧!”撄宁催促着,还道:“军巡院大牢,该是比外头安全。”

    “就恐怕军巡院大牢也非安全之地。”龚厚话中有话,却也不做任何反抗,就任凭撄宁等人将他带走了。

    届时天已经亮了。一行人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押着龚厚离开了邕州城。

    却在刚出城不久,他们就遭遇了一波蒙面黑衣人。

    领头的大声道:“龚厚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否则,都得死!”

    撄宁下马走至龚厚身侧,不紧不慢道:“瞧瞧!要杀你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龚厚又气又怕,“这么些人,你们打得过吗?”

    “不确定。”撄宁说着从樊鹏琨手上接过牵着龚厚的绳子,一边拉扯着他往前去,一边高声道:“所以我决定,还是把你拱手相让了好。”

    “你……”龚厚大惊失色,脚下就开始挣扎往后退了,却奈何不了撄宁抓着绳子拉扯他的力道。

    撄宁来至为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跟前,将绳子递了出去,笑道:“如你所愿,你要他,我就给你。”

    黑衣人狐疑地看她,不敢轻信。

    “我们不过是听吩办事的,不想搭上性命。”撄宁又将绳子往前送了送,“呐!拿着吧!”说着她还冲黑衣人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嘱咐一句“别说出去就好。”

    那黑衣人将信将疑,当真要接过撄宁手里的绳索。

    却在这时,撄宁暗藏匕首的手,猛地抬了起来。锋利的匕首,紧贴在黑衣人的颈侧,割出殷红的血水来。

    “让你的人放下兵刃,往那边去十丈。”撄宁恶狠狠要挟,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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