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在慈安宫,几欲与太后吵起来,为的,自然也是太子。

    “我虽不知皇祖母用了何样的法子逼得父皇答应您扩充后宫,但无论如何,皇祖母如此迫不及待,不像您往常行事作风。”她道,“您一向是以社稷为重、大周基业为重的。今时所为,陷太子于流言蜚语而不顾,实在叫月儿也看不懂了。”

    “月儿冰雪聪敏,就体谅哀家这一回吧。”刘姬却不想跟她吵。

    之前有太子,太子又乖巧听话,她自然更喜欢太子一些,现在发现太子其实跟她没一点关系,反而李令月,才是自己嫡亲的孙儿,再见到这个嫡亲的孙儿,她就更有耐心了。

    太子非真龙一事,彼此心照不宣。

    李令月沉默了半晌,终于收敛了棱角,只奉劝道:“皇祖母也别早早地把事情做绝了才是。父皇和母后向来恩爱,却只有我跟太子两个孩儿,您就能断定,父皇有了新的妃嫔,就会绵延皇室子嗣?”

    听言,刘姬甚是不悦,脸色都变了。

    “孙儿的意思,是指身体上,也指人心。”李令月解释一句。

    刘姬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些,坚定道:“你父皇龙气正盛,不怕无嗣!至于人心,哀家还活着,谁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哀家要她,死无葬身之地!月儿,”她话头一转,“你难道不希望,你父皇再给你添个皇弟?”

    李令月没有做声。

    扪心自问,她当然希望李氏江山后继有人。但那头,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也不希望她的余生,活在怨恨和不甘当中。

    但这件事,早已不由得她左右了。

    “月儿去看看母后。”她没有答刘姬的话,施礼告退了。

    她来到凤藻宫时,太子已经走了。而她的母后,整个人都憔悴得不像样子,眼圈也是乌青的。想必为天子选秀之事一发,她就吃不好睡不好了吧!过去十几年的鹣鲽情深,都要渐渐被打破,一时之间,她再是坚韧,也难能做到视若无睹。

    “母后……”李令月从未像现在这样怜惜过自己的母亲,她不由得劝她一句,“该变的终归会变,不变的,永远也不会变。两个人真心相爱,或许不必计较身体发肤上的从一而终,只要两颗心能在一起,就够了。原本身在帝王之家,从一而终本是一种奢望,母后您至少,拥有过十几年,纵观古今,已是世间少有了。”

    尔朱皇后不无惊诧地看她。她的女儿,何曾这样体己过?她的鼻子突然就酸涩了,眼里也火辣辣的,终于掉下泪来,流尽最后一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

    李令月拿出帕子,亲为她拭了拭泪。但她的温柔与怜惜是有限的,决然容不得对方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太久。

    索性尔朱皇后是个知道克制的,很快收敛了情绪。

    “月儿……”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你都知道了吧?”

    “不全知道。”李令月道,“还请母后言明。”

    “有何不知道的,你尽管问吧。”尔朱皇后端庄地坐了下来,将眼角的泪光,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

    “那么,我的妹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是遗弃了,还是……杀了?”她眸光森寒,唯恐是后者。

    因为她试想过,若换做她是当年的尔朱皇后,她会杀掉一个,永绝后患,也永绝念想。所以,她才有这样的猜想。

    “由当年一个不起眼的宫娥,抱到了洛城,前天子太傅的老家,卓家。”尔朱皇后神色黯然,面如死灰。她接着道:“可就在前不久,她染上天花,病死了……”

    李令月陡然一惊,不禁睁大了眼眸。她张了张口,一句“她还活着”几乎脱口而出,但转念她还是闭了口,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心里,暗生了好一场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

    撄宁,原来是她的妹妹吗?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姊妹!

    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她陡然反身,离开了凤藻宫。

    回到公主府,她便来到了姜氏所居的苑落,打发所有闲杂人等,便直言问:“你是当年那个宫娥?”

    姜氏陡然吃了一惊,想否认时已经晚了。

    “她是公主,是我妹妹。”李令月紧看着她,语气里毫无疑问。

    “我就知道……瞒不住了……”姜氏整个人晃了晃,终于瘫软在地,泪目千行。

    李令月不知何时,也红了眼,半晌才问:“她知道吗?”

    姜氏抽噎着点了点头,这才平复了些,告诉李令月道:“正因为知道,才要进仪鸾司,便是女扮男装,也偏要进仪鸾司……说要让自己变强,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父皇和母后跟前,让他们认下她……”

    李令月眼眶一热,终于落下泪来。

    是她的妹妹。换做是她,她也一定会这么做不是吗?她的妹妹,跟她多像啊!

    “公主殿下,”姜氏突然在地上跪好,向李令月磕头道,“您帮帮她吧?劝劝她……劝她离开皇城这个是非之地,随我回洛城去……无论她变得多强,天子和皇后也是不会认回她的呀!天子和皇后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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