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她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这儿,是这儿,这儿的伤现在是不是也好了?当然,我也知道,这里的伤一时很难痊愈的。”

    “你是说我头脑受了伤?”我大惑不解。

    “当然啦。”

    如果我头部受伤,一定是灾害发生时我头部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所致,可是在我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什么呐,我这儿怎么会受伤?一切都是好好的呀。”

    “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马艳丽的语气越来越奇怪。

    “我对自己的情况还不知道吗?真的没有。”

    “可是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会冷不丁地惊呼起来呢?”

    “惊呼?什么时候?我有过这样的事情吗?”我如坠入云里雾中,不知马艳丽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她平时虽然喜欢嘻嘻哈哈的,但在关键问题上从来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开玩笑。听她这么说,而且说得一本正经,我心里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隐隐地感到有什么极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哎呀,你怎么忘啦?”马艳丽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特大新闻,张大了嘴巴对我说道,“就是毕业典礼那天啊,你在主席台上做演讲,台下几千双眼睛都看着、几千双耳朵都听着呐。你讲着讲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讲的正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的心开始“噗噗”地乱跳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我们都在奇怪,你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讲了,而且左顾右盼,神色似乎非常慌张。我还以为你忘词了,在那里鼓励你呐。谁知道紧接着就听见你莫名其妙地大喊道二楼,快上二楼,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断她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是爆发了地震和海啸吗?”

    “什么?”

    “地震,还有海啸!”

    马艳丽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巴也张得更大了。

    “你怎么啦,琼?”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惊慌,恐惧,绝望,到处都是叫喊声,到处都是哀嚎声,死了死了很多人啊。”

    “地震?海啸?什么地震?什么海啸?天哪,你一定是被魔鬼占体了吧,”她说着,伸手就向我额头上摸去,“你发烧了吗?天哪,我看你一定是发烧了。”

    我推开马艳丽贴在我额头上的手,说道:“别闹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很认真的呀。什么地震,什么海啸,什么哀嚎。根本没有地震,根本没有海啸,也根本没有人死,一切都是好好的,正常得和以往任何一个正常的日子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任何灾难。”

    听马艳丽这么说,我忽然感到心中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塞住,不得不用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感到眩晕,即使坐在床边,身体还是摇摇晃晃的,只想往床上倒去。我把头埋在两只手中间,这时才发现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头脑深处也隐隐地开始疼痛起来。

    我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没有地震,没有海啸,没有死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不,不可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马艳丽见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琼,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苍白啊。啊,你不要吓我了,我去帮你叫医生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了,不用叫医生。我我需要休息一下,我感到很累,很累。”当我刚说完“很累”这两个字后,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床上。

    马艳丽扶我重新躺好,盖上被子。我依然感到胸闷,必须靠不停地大力喘气才能使胸部感到略微舒服一点。我的头脑依然昏昏沉沉,痛得就要裂开,好像有一条长虫在里面钻来钻去。我似乎在梦游,可是又没有做梦,眼前接连不断地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影像,可又看不清它们。

    我病了,我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清,正像马艳丽见到我时所说的,我是这儿头脑生了毛病,才会产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幻像。我苦笑着,这种病,这是什么病啊,有什么良方么?有什么速效药么?没有,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我竟然得了这种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已经可以不必考虑什么未来了,得了这种病的人,干嘛要考虑未来呢,我还有什么未来呢?只有这个医院,只有这间病房,它们才是我的未来,它们才是在我漫长的余生中我应该待着的地方啊。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

    马艳丽在病床边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在朦朦胧胧的影像之中,我一会儿看见她拿起一张纸,当做扇子“啪啦啪啦”地为我扇风,一会儿又倒了一杯水急急忙忙地送到我嘴边,一会儿又拿起一把小刀在“吭哧吭哧”地削苹果,一会儿又什么都不做,只在床边“踢嗒踢嗒”地不停来回走动。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比我的心情还要焦急,事实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如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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