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经过这两个小时的剧烈颠簸,加上大山中云气氤氲,天气酷热,我已几乎全身虚脱。平时我自信身体还不错,体育课的千米跑我能排进班级的前五名,而且几乎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可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自己的体质真是差得可怜,这一段旅程已经使我站立不稳,因此当我从吉普车上扶着车门走下来时,双脚刚一着地,便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挎包也因这一跌被扔出老远,膝盖上也被粗糙坚硬的水泥地面蹭去了一块皮,渗出了大片殷红的血迹。而我跪在那里,双手撑地,双腿哆嗦着,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这就是我和基地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弄得这般狼狈,还需要“跪地膜拜”,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那个大块头司机见我跌倒,大跨步走来,一把捏住我的胳膊,用他机械似的大手就像拎只小鸡一样把我提了起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的手上竟有这么大的力量。我虽然站了起来,背靠吉普车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但胳膊却被他的大力捏得几乎都要断了,刺痛入骨,禁不住落下眼泪。

    可是我仍然得感谢他,毕竟是他让我暂时避免了那难堪的囧状。但我的“谢”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快步走开,回到他的驾驶座,笔直地坐在那里,好像驾驶座就是他的家,他为了下一个方向随时待命出发。

    我看着他,觉得很奇怪。我和他相处的这几个小时中,只听到他说过四个字:戴琼,上车。除此之外,再没有开过口。而且,我也没有见他笑过,也没有见他皱过眉头,他给我的感觉是那么一板一眼,好像一个不会越雷池半分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人。”裘干事已经从车上帮我拎着行李跳了下来,见我目光注视着司机,眼里满是疑惑,这样解释道。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我乘机问道。

    “他已经是个老司机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苟言笑?”

    “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今后要学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这是我将来的工作范围?”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对于性格比较外向的我来说不成问题,但如果必须经常和各种各样的“怪人”打交道,这倒是一件非常烦心和劳累的事,比如说,我直到毕业那天还没有找到和“土肥婆”打好交道的方法就是一例。

    “我只能说,陈主席助手这项工作在基地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并不好做,你需要加倍努力。”

    “陈博士对他的助手的要求一向很高吗?”

    “现在到了基地,我们应当尊称他为陈主席,或者称他为主席先生。”

    “他喜欢别人称他为主席?”

    “那是他的行政职务,只有在这个职务上”

    裘干事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们看见吴干事从另一条小路上匆匆地走过来。从下吉普车后,我就没有再看见吴干事了,此时突然再次见到,很想向他打听他刚才行踪的情况,只是想到他在飞机上沉默寡言的样子,便打消了直接问吴干事的想法,而是转问裘干事道:“他刚才去哪里了?好像从下了吉普车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扇门”裘干事指着前面的那幢宏伟的建筑说道,“不是那么好进的,要进那扇门,必须经过陈主席特别的许可。您新来乍到,当然没有这种许可,吴干事刚才就是办理您的许可手续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扇门真是不好进呐。”我心里嘀咕道,“进入后只怕真的也不好出来呐。”

    我们稍事休息后,吴干事领路,三人一起步行走到那幢建筑的大门前。

    这幢建筑的大门既高又气派,我站在门前,必须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见门上方的飞檐走壁。整扇门都用铜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门面光亮如镜,清晰地印出我们的身影、身后大山的英姿以及蔚蓝天空的倩影。

    门前站着警卫,见我们走进,两腿一并,立正,行礼,随后就要求检查我们的通行证。吴干事已经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警卫,上面印着一些字,我没有看清,右下方有一个签名这大概就是陈大为签发的特许通行证吧。果然,警卫看过之后,又立正,行礼,请我们进去。

    我刚跨过大门上高高的门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甚至把我的衣襟都鼓动了起来。我一抬眼,正好看见身前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立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两个漆黑的眼窟窿里发出惨淡的蓝光,直直地向我射来。我来不及躲避,被它射个正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立即感到那股寒意如同洪水一般汹涌地灌进我的身体,好似强行吞下了一块坚冰,冷得站立不稳。我想躲开它,可是无论躲向哪里,总是避不开它眼中的寒光。它仿佛活了似的一直在盯着我,随着我身体的移动而移动,我已被它捉牢,它的目光已如绳索般把我紧紧地缚住,让我无处躲藏,无处逃避。

    我的心逐渐在往下沉,往下沉,好像我的脚底下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我被从深渊里蹿出来的一股无形的如绳的气拽住,不停地往下拉呀,拉呀。

    怎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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