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他哼哼笑道,“我又不是千杯不醉,只是表面看来有些醉意而已。”每个人都来敬他酒,其中七成被他悄无声息倒进了袖帘预先准备好的水袋子里。

    不装得像点,其他人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他走到旁边亭子里坐下,凉风缓缓吹过他的刘海,如蝴蝶羽翅般美丽的睫毛下,明亮的眸子水色十足。

    这般惹人采摘的哥哥……

    “哥哥,我们不回房吗?”

    “唔,脑袋有点晕,暂时歇会儿。”

    “哦。”

    过会儿少年说道,“阿心,我给你唱曲儿吧。”

    “好呀。”

    然后就见少年站起身转了亭子内一圈,拈花绕指,薄唇清唱:“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马嵬坡下魂断红颜……”

    《贵妃醉酒》戏段里经典的一幕。

    对待学徒非常严格的谢师傅曾经评价过毕于封,说他的旦角扮相及整体表现‘美而不俗、媚而不妖、端庄大气、台风极正’。他的唱腔不同于往来的前辈们那么别扭,而是极具天赋的柔和惊艳,音域方面十分宽广。

    做打方面,有着别的男子所不能比拟的身手敏捷及步法飘逸。

    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成为戏班子的一员的原因。

    梅园竞争无比激烈,能够从优等生中的梅园学班里脱颖而出,毕于封的实力毋庸置疑。

    眼下少年忘情地唱着,仿佛忘了自己置身于何处。

    那么一瞬间,女孩觉得他或许想起了自己无处飘零的身世。

    原主的记忆她没有记起,毕于封不提她也甚少问及两人相遇前的事情,外面的世道如此,想必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无父无母流落街头饿死冻死的野孩子一大堆。

    若不是毕于封,她想原主是不会活到现在的。

    只是毕于封吟唱时那双眸子,恍惚间让她想起了曾几何时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一幕——少年望向她,悲凉无望的眼神令人生寒发疼。

    成为正式戏班一员后,毕于封就变得忙碌起来。

    只是再忙他都会记得教导她旦角的知识,两人于毕于封的旧居附近一遍遍唱戏武打,她在闹他在笑。

    时光匆匆。

    一边学着旦角一边学着生角,时不时还得应付两边师傅的考核,厉安心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要人格分裂了。因为光顾着学习,也就暂时忘了兰园闹鬼的事情。

    自阿牛意外事件后,兰园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没有小孩子出过事,当然也与班长、师傅们勒令不许私自跑去兰园有关。

    某天戏班子突然变得紧张忙碌起来。

    师傅们甚至让他们这些学徒也跟着到大院子一同听班长开会。

    原来是江北九省的督军要来梅园包场看戏。且点名要求看半大孩子出演的剧目。

    这可愁坏了老班长和师傅们,万一这些学徒们艺技不精,在督军面前出丑了咋办。听说这位新来驻扎的督军是位资深的戏剧爱好者,假若对方一个不满意岂不是拿他们梅园问责?

    于是几个戏班学班的训练加倍,孩子们不敢叫苦只能忍着。同时心里有着雀跃的期待心情——毕竟能提前上台表演,谁不欢喜?

    操练时辰从以前十二个时辰改为十五个时辰,锻炼量加倍。每天晚上男孩们回房一旦挨上床榻立马就能睡死过去,然后第二天天未亮就被师傅们敲锣打鼓喊起来继续练。

    几个学徒班里操练疼得嗷嗷直叫的学徒人数直线上升。

    有时毕于封会把女孩叫到自己房里,替她涂药酒用手劲搓掉女孩手脚的青肿淤痕,然后心里默默心疼着。

    虽然每次都想让师傅将她屏除剧目外,但只要一想到这也是女孩期待着的事情,那些想法念头就熄了下去。

    相伴数年,她清楚他对戏剧的执着,他明了她对舞台的渴望。

    “听说师傅让你唱主角。”合着药酒,他按着淤青说道。

    “是啊,”一说到戏剧女孩眸内光芒万丈,不可否认是他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功劳——“班长选了几个晚上的剧本,愁白了多少白头发,最终选定了《杨门虎将》。”

    《杨门虎将》基本都是生角出演,且与实际年纪吻合,戏中人设皆为少年郎。由戏班学徒的男孩们出演再合适不过。

    “好好演。”他只叮嘱一句。

    两年来班里的孩子逐渐减少,走的是优胜劣汰的方式。每次考核失败的孩子面上皆是苍白空洞的表情,直到师傅们让人拉走他们——这才哭嚷着求给多一次机会。

    哪有那么多机会——师傅们表情冷漠无比,仿佛他们不是教导多年朝夕相处的弟子,而是路边行乞的乞丐。

    少年们的哭嚷声震耳欲聋,唯一隔绝的是梅园大院那扇百年沉木古老大门。被舍弃、离开梅园的孩子,注定要成为激烈竞争中的牺牲品。

    学班子的生活再辛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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