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郁闷出门,路过某个包厢因听闻熟悉的声音停驻脚步,眼见四下无人遂偷偷趴在窗户边沿。透过窗户缝隙可看见两人——背对她那人身着貂皮玄色大衣,背脊挺直,右手握着茶杯听着身旁站立那人汇报:“……少爷,督军和大英银行签订了借款协议,数日后公布外界知晓……”

    因两人嗓音压得非常低,少女听到的内容非常有限,只依稀辨别一些关键词:督军、大英银行、借款协议。

    短短几个词汇便可推断出整件事的始末。

    厉安心一愣,这个江北九省的督军居然卖国求荣?

    现时华国的世道很乱,处于民国时期却遭受无数帝国列强的侵略和压迫、掠夺本土资源。新zhengfu无能未能帮助国民挽回经济衰退,民国中小资产阶级被外来贸易挤压得几近破产,国家已到存亡之际,此时军阀割据的现象进一步分化了国内和平局面。

    某些军阀背后就是列强资本主义的支撑。

    她觉得有点难受,为自己这个正饱受折磨的国家而感到悲伤。一股迫切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占据上风。

    “什么人?!”突然窗户掀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她下意识闪身躲开,身子却暴露在包厢内两人面前。

    “少爷,她……”

    “没事。”一直背对坐着的男人起身转过来,英俊菱角分明的脸庞——江北九省军督之子厉漠北。或是男人留学归来缘故,简单挑眉的动作做起来掺杂一丝风流意味。

    “许久不见,傻丫头。”

    这些年对方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奇怪,说针对吧其实并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说照顾吧事实上每次都有刁难她使她难堪。这种局面直到前两年他到俄国留学而告终。

    眼下再次相见,厉漠北成熟了不少,外形相似方面更加接近其父亲厉楠的面容。

    “外面风大,进来吧。”他挥手示意下属离开,后者瞥她一眼躬身退下。

    见他不像以往那般恶劣,少女抬起步子走进包厢。这才看见屋内唯一一张大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木闸子。

    厉漠北推了推盒子,“过两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提前给你的。”

    以往他也会每年送予她礼物,就连他不在那几年都会托人送至梅园,“谢了。”随意敷衍句,少女打开木闸子,一柄烟枪和精美绝伦的鼻烟壶包裹于丝绒布里。

    她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抽□□?换做别的贵族妇人小姐肯定挺喜欢,因为这玩意在圈内已成为一种时尚,可她不同。

    作为现代人及先进主义分子,谁不知道鸦片战争对近现代华夏的荼毒?

    面对她的恼意,男人饶有兴致支着下巴看她,“听说你该唱旦戏?”

    “关你什么事。”张三死去那晚不久,在毕于封的授意下她向师傅提出改到梅园练习,犹记得当时师傅们的脸色和戏班子人的嘴脸。

    没有人相信女性可以演好戏剧中的女人,他们嗤笑着:那还叫什么演戏呢?

    毕于封伴奏的情况下她当场表演了一段花旦唱戏和武打,即时就把他们呛得说不出话。

    从那时起他们默认了她的转角,只是打杂练功了这么久始终不提让她上台的可能。后来少女瞒着毕于封故意大庭广众展露了一番轻巧的身手,让戏班的人颇有意动。

    知道毕于封对女孩的宝贝所以特意询问他意思,不出意外被后者婉拒。张三的死,戏班子的人应该猜到什么所以才对青年抱有忌讳的态度。可后者自从成名以来的确给戏班带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梅园一举成为了华国最知名的戏班之一。

    他们下地的次数较之往年少了许多。

    本来就是,要不是穷怕了怎么会愿意做那折寿损阴德的买卖,胆小的人偶尔晚上做梦还会梦见那些血色淋淋被祭奠死去的孩子。

    “怎的,还想让我给你唱一段?”将木闸子砸在桌面,少女嘲讽挑眉。

    “想是想,不过……”男人的眼神忽然就转到她腰上去,一看却是腰间佩戴的玉佩。“你哪来的?”他的手刚伸来,少女就把玉佩拽得紧紧,后退几步警惕望他。

    “哥哥送给我的,你休想。”自从小时候那次手帕被小屁孩们烧毁后,自觉对不起毕于封的少女就把他往后赠予的礼物保护得好好。

    看着她色荏内厉的表现,厉漠北似笑非笑:“他送的东西,你倒是宝贝。”

    “那是。”不像某人老是欺负她。

    “不和你玩了,哥哥说要远离你。”说罢招呼不打就跑了。

    男人简直气笑,在江北九省有哪个人敢这么对他,哪个不是巴结讨好奉承?

    想及那个陪伴少女旁侧清风明月的男子,厉漠北眸中厉色掠过。

    毕于封……

    被念叨的人下楼之后又被热情的名流拉着敬了一回酒,天色渐晚告别依依不舍的戏迷后遂坐上戏班的马车回程。一上马车青年脸上哪里还有丝毫醉意,跟随几年的小厮贴心递上湿毛巾,“毕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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