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听罢,唇边笑意不变,转向徐雅,“不知徐姑娘丢了什么钗,如此贵重,还要我侯府的姑娘为您下水去拾?”

    徐雅轻轻嗤笑一声,面上有礼道:“无论什么钗,在郡主您的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不过于我却是珍爱之物。这附近无人,身边的人还需服侍我,自然只能劳烦您府上的三姑娘了。说来不过一个庶女,为我拾钗,也是理所应当。”

    从柳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如剑般看去,但徐雅对她丝毫不惧。徐雅忌惮的,当然是韶光和她身旁的蓝疏影,毕竟这是在长公主府中,当着主人的面闹事,就算她再骄横也知道不妥。

    何况韶阳郡主深得帝后宠爱,是西京皆知的事。徐雅心中惴惴,但思及未婚夫曾追着这位郡主要墨宝却被毫不顾忌颜面丢开的事,还是恨得牙痒痒,同为侯府嫡女,对方多了个郡主称号,便硬生生比她高上许多。

    她寻不了宴韶光出气,恰巧碰到这宴从柳,便免不得心生厌恶,旁人常道韶阳郡主对这几位庶妹疼爱得很,她却不信。

    韶光神情淡淡,“这么说,徐姑娘是自觉身份比从柳高,便可指使她了?”

    “难道不行吗?”徐雅反问,忽而意识到什么,干笑一声,“我听说韶阳郡主向来温柔大方,可不是像我这般任性跋扈之人。”

    她倒认得快,韶光一哂,似乎觉得她这模样颇为有趣,“怎么说?”

    徐雅想是一时没转回来,竟真道:“我是说,郡主总不会也有钗掉进湖里了吧?”

    “怎么会呢,我可没有这般大意。”韶光轻笑,待徐雅松了口气之时平淡道,“徐姑娘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这婢女帮你?“

    徐雅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熟料穆王这几日不过有些顿悟,自己之前对待韶光的方式确有不妥。

    他因韶光不同常人性情激起兴趣,起的却不过只是玩味之心、征服之欲,行事上未免过于强势自我。但正是因她这性情,她自然不会同其他女子那般,因他身份便高看一眼,反而怕是已看穿自己用意,是以才态度冷淡,多方回避。

    反倒是自己,了解她愈多,兴趣反而愈浓,愈发想要拨开那双时常浓雾缭绕的双眸,一究其下内心。

    穆王虽未近过女色,但也知唯有真心方可得真意。何况两月下来,他心觉对韶光,以真心待之方为上策。

    车马颠簸,韶光整日在车内昏昏欲睡,好在前几日休养得当,并未有什么不适。

    行了七日,韶光只觉身子骨松散得很,得让念春几人扶着方才站得稳,神态惫懒,更显弱柳扶风。不少自诩怜香惜玉之人跃跃欲试,但皆在目光触及朝那处走进的青年时顿住,纷纷状若无事地回过头。

    江锦年此行着劲装佩绣春刀,一路行来目光冷漠如刀,淡淡掠过周遭数人,便使他们如坐针毡,不多时便自散开去。

    “侯爷被圣上传召,让我来帮衬。”对着韶光本人,江锦年永远温和有礼,亲近之下极有分寸,全似一副好兄长形象,“脸色有些不好,可是不舒服?”

    韶光摇头,“没事,休息会儿便好了。”

    围场选地高,烈日耀眼,江锦年凝视韶光微笑却泛着些许苍白的脸颊,有心想抬手为韶光遮阳。手指一动,却是移步道:“安营扎寨还要些时辰,我已命人寻了一处荫地,先去那儿坐坐吧。”

    话落,皇后身边宫女已款款走来,福身行礼,“郡主,江大人。”

    “郡主,娘娘已暂时寻了一处凉亭安置,说是今日天儿有些热,担心郡主身子不适,特让奴婢来请郡主前去。”

    韶光看向江锦年,江锦年面色淡淡,瞥了一眼那宫女,“我送你去。”

    眼见二人身影离去,立在不远处的穆王眯起眼睛,周身似有若无的寒意让身旁随从差点两股战战,“王爷莫气,要不……等会儿您也去请郡主?”

    穆王回身,却是心平气和道:“气?本王气什么,江大人与郡主兄妹情深,甚是感人。”

    随从干巴巴应一声,心中纳闷道:那您那么用力做什么,特意为郡主寻来的药玉都快被捏碎了。

    围场外凉亭正是特意为帝后休憩所建,皇后随身候着一众宫女,在内悠悠饮茶,得见韶光时神色一柔,起身道:“一路很是辛劳吧?”

    “无事,不过每日睡多了些。”韶光微笑,转而扶着皇后落座,“我以为姨母此时会同各府夫人谈话,才不敢来打搅。”

    “路上已说得够多了。”皇后缓缓摇头,“那些阿谀之话在宫里就未停过,姨母可不想出来还不得清静。”

    韶光视线扫了一圈,便知文襄公主并未随行。有趣的是,那位被钦点的驸马却在队列,还曾扬言要猎头猛兽献给公主。如今主角之一直接缺席,却是令人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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