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萧夫人半跪在沈湛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你和我说说,你和卢烟清的事好不好?”

    沈湛停下手里的事,转眸看着他,他并没有兴奋,甚至连高兴都没有,语气平静无波的道:“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事,自我记事起,就和她在一起,喊她娘。她唯一和我说过的事,便就是我家中有很多兄弟,我排行为八!”

    那一次似乎是七八岁的新年,卢氏难得饮醉了一次,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想知道你爹是谁?”

    他当时怎么回的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卢氏道:“你有很多兄弟,你排行第八。”

    很多兄弟。这是他记得很清楚的话。

    有很多兄弟那想必不会寂寞了。不过他并未再追问,因为他是真的不关心,且,也知道卢氏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果然,她掀了桌子大笑着走了。

    他也没有留,在年三十的夜里离开了家,缩在别人的屋檐下待了一夜。

    “八?”萧夫人面苍白,似惊似喜,她抓着沈湛的手,回头看着萧山,“山哥,我们的孩子算起来,是排行为八?”

    萧山虽是长子,但因为承袭了节度使,又和萧夫人在战乱时为了自保,征战多年,所以当他几个弟弟都有了孩子后,他才生下唯一一个孩子。

    排行第八?萧山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萧夫人抓着沈湛,好像生怕他下一刻会飞走一样,紧紧的攥着,“你就是了,一定是了,卢烟清的儿子比你大三岁,而且她儿子丢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萧夫人碎碎念着,面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岁,她哭着笑着,抱着沈湛,“我的儿……娘找你找的好苦,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连死前能看你一眼,哪怕就一眼,知道你的样子,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我死也无憾了。”

    萧山听着,撇过脸去。

    确实是,就算是现在死了,他们夫妻二人,现在也值了。

    沈湛眉头动了动,朝苏婉如看来,眼中露出无措的样子。

    他没有和母亲和平相处,所以萧夫人这样,让他不知所措,打骂不得,拒绝不得,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如何去接话。苏婉如忙擦了眼泪跑过去,扶着萧夫人,“您身体不好,不易太激动,如果沈湛真的是您的孩子,那来日方长,有的话可以慢慢说,您说是。”

    “是,是。”萧夫人连着说了几个是,“不能吓着他了,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他了。”

    她虽这么说着,可手却一直拽着沈湛的胳膊,不舍得松开,视线也盯着他,好像要将沈湛刻印在脑子里。

    沈湛暗暗松了口气。

    “冒昧问一句。”苏婉如道:“您和卢氏,是什么关系?”

    苏婉如觉得她们可能是姐妹或者族人,可若是族人,萧山又为什么去灭姜族,而萧夫人又为什么说他们作恶多端。

    萧夫人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萧山,又看着沈湛,怅然一笑,道:“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当年我大伯进山砍柴,在山里失踪了,过了几天后,他忽然回来……回来拿着柴刀,将一家老小都杀了,然后他就消失了。”

    “我的祖父母当时正好在他家住,也遭了难。我父亲因此事一病未起,没有几年就过世了。外面的人都说,他是被姜族里的妖怪勾了魂,所以抛妻弃子入了姜族。”

    “我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想要找到姜族。而姜族人不断勾着进山人的事也传了出来。他们的族规很霸道,只要进了他们的族里,就是他们的人,生生世世不能脱离。他们还有一种很诡异的法术,能让人忘记旧情,无论是什么情都能的一干二净。”

    “那些外族人,不是进去后再不会出来,就是出来后杀了自己的爱人,家人,再回去。”萧夫人道:“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他们的寨子,也就在那天我认识了卢烟清,甚至见到了我的大伯。我大伯进了寨子后,和一个女人成了亲,生了三个子女,随了母族的姓氏,卢烟清就是最小的那个女儿。”

    “我非但没有劝动我大伯,甚至差点命丧在那里。我拼命逃出来,在山里被我们老爷救了。”萧夫人说着语气里透着厌恶,那种从深入骨血的厌恶,“后来我和老爷成亲,家国乱了我们成都府的事情也不少,连着好些年我们都没有时间去管他们。”

    “直到元人被赶走后,成都府略安定下来,我们才注意到姜族,却没有想到,这几年他们已经发展成一个极大的寨子,而由他们间接发生的命案,在衙门的书桌上,垒了半尺高。”

    “一桩桩灭门案,令人发指。”萧夫人道:“我和老爷带兵去了姜族的寨子,此时他们的寨子已经占据了半座山。此事没什么好谈的,只让他们交出杀人凶手,然后保证再不会作乱。可没说几句,他们就动手了。姜族人几乎人人习武,虽不一定是绝世高手,但男女老幼拿了兵器就能杀人。”

    “他们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既是匪徒自是不能留。”萧夫人道:“那一战颇为惨烈,他们抵死反抗死伤无数,我们伤亡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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