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该交代的事,罗琼便缓缓躺在了地上,闭着眼睛悠悠叹道:“春风怡人,阳光明媚,烦恼三千,了无牵挂,死得其所,夫复何求啊……”

    “嗯?”见罗琼不再动弹,球球抬头看着苏泽,似乎想问:他怎么不说人话?

    苏泽面无表情地看着罗琼,半晌才说:“都不动了,应该是死了吧。”

    “死你麻痹,老子明明还有气好吧!”罗琼睁眼瞪着苏泽,气呼呼地骂道:“杵在这干嘛,替为师奔丧啊?不是答应为师去上学么,还不快滚?真是傻徒弟气死老师父,死都死得不安心……”

    听了罗琼的话,苏泽扭头看了看一穷二白的海岸线,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三年前真是师尊放火烧了村子,那岸边的渔船应该也是你烧掉的吧?我可不会木匠活,要不师尊你先帮我造条船,然后再死?”

    “额……为师就是生命全盛之际,恐怕也造不出能供你下海的船啊……”苏泽两句话把罗琼说尴尬了,沉默了好久,他才侧脸向北,看着那片浓绿、茂密、绵延万里的山林,又皱眉思索了片刻,才说:“为今之计,你就一路向北纵贯山林吧,只要持之以恒,定能走出大山重见人烟。只是……哎……准备准备,上路吧……”

    说是准备准备,现在这个残破得就像战争遗迹一般的村子里,还有什么可准备的?一袋清水,两套只被燎了四五个火眼子的布衣,这就是苏泽的全部家当。至于藏在武家主卧床下的那一罐子铜板,还是留给村中的累累白骨陪葬吧——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轻装上阵、不贪财物才更有利于生存。

    最后,苏泽走进了三年都曾踏入一次的家门。之前他不敢看,他害怕自己会因为父母的骸骨软弱哭泣,然而在此即将离开小村之际,他的心却已经麻木了。看着床边那两具略微发黄的骸骨,他不仅没有生出什么冲动的情感,甚至都不太能回忆起父母的长相。

    出于孝道礼仪,苏泽面无表情地跪在了两具骸骨旁边,轻轻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摸摸身边的球球,聊天般说:“球球,你觉得这世上为什么会出现人类呢?”

    “啊?”球球用语气表明:你的问题太深奥,宝宝不懂。

    “以前爸爸妈妈经常对我说,人与那些魔兽、野兽不一样,人素来重情,所以为人。”苏泽困惑地问:“那为什么当我看着他们的遗骨,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满脑子竟还想着,这两副骨架好像跟我们前几日吃掉的那只猕猴差不多……球球啊,你说,我会不会已经不是个人了呢?”

    “哎呀~”如果是三年前的苏泽说出了这番话,那球球肯定当这是他的死亡宣言,绝对要好好闹腾一番的。可是看看现在的苏泽,一双眼睛里毫无生气,即便面对父母的遗骸,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漠如行尸走肉,虽说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是这样的苏泽毕竟不会自杀嘛!只要他不寻死、只要他能陪着自己,球球才不在乎苏泽是人是鬼呢,所以只随便叫了两声,安慰安慰就好。

    “好了,你这点小心思,我还是明白的。”说着,苏泽抱着球球站了起来,刚打算离开,眼角余光却刚巧瞟到床头柜上那盏破碎的油灯,于是慢步朝床头柜走去,口中喃喃自语:“我记得这油灯使用泥巴烧成的,本不惧火焰,而这柜子却是木头刨出来的……如果那场大火把土油灯都给烧炸了,那这木头柜子又怎么会仅仅是被熏黑这么简单?”

    “唔……”听到苏泽的话,球球扭头盯住那个腐旧的床头柜,然后身子一弹重重地坐了上去。

    只听“夸嚓!”一声,柜子直接被轻飘飘的球球坐散了架,但出乎预料的是,从那些散碎的木片当中,竟然滚出来了一颗西瓜大小、粗糙如石的黑蛋?

    “矮油?”见自己一屁股坐出个蛋,球球那双大眼睛都在放光,似乎是在怀疑这颗蛋是不是自己生出来的?

    “这是什么玩意?”苏泽打小听话,从没有私自打开过母亲的床头柜,所以压根不知道这颗黑蛋的存在。现在看到了,他便不自觉地弯腰去抓,却不想他体内的魂力居然比他的手更快,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突然从他掌心喷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将那颗黑蛋卷进了他的魂屋!

    “搞毛啊?”苏泽被自己的魂力吓了一跳,伸手的动作迟迟收不回来,然后罕见地气急败坏道:“我TM看都没看清呢,你就给我收进去了,咱俩到底谁是主子?”

    魂力毕竟不是生物,无法与苏泽对话。沉默片刻之后,他也只能撇撇嘴自嘲道:“一看上辈子就是捡破烂的,穷疯了,什么卵玩意都要……”

    不过说着说着,苏泽猛地就察觉到了一种异样——虽然他不知道这颗黑蛋里面到底是什么魔兽,但它却是自己成功捕获的第一只使魔!随之而来的是,他终于能够通过那颗蛋感知到自己的魂屋了,而使用魂屋正是成为召唤师的证明!

    一切收拾妥当后,苏泽背着包裹、扛着球球,回到了海边的晒渔场。他走到罗琼身边,对着这位生死不明的师尊深深鞠了一躬,轻声道别:“师尊,我走了,您多保重。请放心,在我死前,至少将那黑樱桃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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