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亮这样说了,薛红星还能说什么呢?他气呼呼地说:“那后面到底怎么整改的事,朱局长,还是你处理吧。”

    说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呆地坐在那里想,这次我是替朱文亮当了一只替罪羊,不,是充当了官场倾轧和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郝书记与周市长的矛盾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互相拉关系暗中对着干的地步。作为教育局局长的朱文亮不想卷入他们权力斗争的旋涡中去,就千方百计周旋,处处小心翼翼,想两头不依靠,两面不得罪。但是不行,他们都不惜一切手段,要拉他成为自己的人。

    一次,他陪郝书记在一个饭店里吃饭,被隔壁包厢的周市长看到了。周市长就打他的手机,话中有话地说:“朱局长,也来陪我喝杯酒吧。”

    朱文亮连忙给郝书记打招呼说:“周市长在隔壁包厢陪客人,我去敬一杯。”

    郝书记脸一拉说:“怎么?你嫌我们这边酒量小是不是?那你干脆就过去吧。”

    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尴尬得不知所措。笑脸僵在那,都收不拢了。

    另一次,他在一个饭店陪周市长吃饭,恰好被隔一个包厢的郝书记看到了。郝书记当即就走过来,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朱局长,也过来喝一杯吧,我这边的酒,可不比你们那里差的。”

    他看看周市长,周市长装作与别人说话,不看他。他就不好意思立刻过去。一会儿,郝书记大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或者觉得自己被冷淡了,就有些不高兴地打手机给他说:“喂,你到底来不来?”

    朱文亮惶惶的,简直有些不知怎么办好了。他就像一个被两个男人追着的女人,夹在中间,哭笑不得,连举手投足都有些无所适从。

    他只好陪着笑脸对周市长说:“我,嘿嘿,去给郝书记敬一杯酒。”

    周市长故作不以为然地说:“这还要请假啊?我周百涛没那么小心眼吧?去吧,去吧,把书记喝开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得一桌上的人都哈哈笑了。但笑得都有些尴尬。

    工作上的争斗就更加厉害了,朱文亮常常被弄得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他想不到这官场上的人也跟小孩子一样,你跟他好,我就不跟你好,生你的气,还要报复你,这样可笑地沤气,争斗,甚至背后拆台,捣鬼,真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也相当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国家有关吸收社会资金办教育的政策出台后,市里经过讨论,同意建造一所民办实验小学。征地400亩,准备完全靠吸收外资或民间资本来投资。周市长就四处活动,多方联系,终于物色到了一个有实力的投资商——香港宏达集团。

    港商要求他们到深圳去洽谈,周市长就想率代表团去谈判。这应该是件好事,谁知郝书记知道后,反对说:“有些所谓的港商其实是空的。你们要了解了解清楚,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资金投资?有没有诚意投资教育?不要让当受骗,空忙一场。”

    周市长说:“不去接触,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资文亮诚意呢?”就不顾郝书记的反对,坚持要亲率代表团去深圳洽谈。

    朱文亮是教育局局长,当然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周市长打电话正式通知了他。可在成行前的一天晚上,郝书记突然打电话给他问:“朱局长,这次深圳,你去不去?”

    朱文亮说:“周市长让我去,我不能不去啊。”

    郝书记想都没想,就以命令的口吻说:“你不要去。”

    朱文亮愣住了,捏着话筒,不知怎么回答好。

    郝书记又说:“你要注意影响,不要跟着他瞎跑,你听我的话是不会错的。”

    朱文亮只得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说:“这恐怕不大好吧?这是教育上的招商引资,我是教育局局长,不去,说不过去的。再说,周市长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能……”

    “好好,你跟他去吧。”郝书记不高兴地说,“看你有什么好结果?”

    周市长率代表团到了深圳后,没顾得上休息,就与介绍人先进行了接触,然后与港商进行正式洽谈。经过几轮艰苦的谈判,终于达成一致共识。过了几周,港商来考察。周市长率市里有关部门的主要领导热情接待,然后在市里最高档的凯悦宾馆会议室里,举行了隆重的签约仪式。

    周市长拿着合同,向从国外考察回来的郝书记汇报时底气十足,满脸红光。郝书记则不以为然地说:“希望这次不要又是光打雷,不下雨。”

    没想到这次真的被郝书记猜到了,港商竟一去不复返,迟迟不履行合同,资金一直不到位,又是白忙一场。这天,郝书记把朱文亮叫到办公室里,没等他坐稳,就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怎么样?港商的资金什么时候到啊?”

    朱文亮尴尬地笑笑,不好说什么。

    “还笑呢。”郝书记脸一沉,“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跟着人家到处瞎跑。”

    朱文亮讷讷地说:“有些事,唉,怎么说呢?开始都看不太清楚。大家也都是好心,都是为了……”

    “你还在替人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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