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记?

    然而周荀已点出问题所在,就兀自摇头晃脑读起手中之书,不再理会于他。

    邵珩默默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哪知周荀感知到他离去,却又睁眼,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心想:此子资质确实上佳,只是如今外门之中世家势大,连自己也是出身世家旁支,不能幸免家中牵绊,希望他自己能真正领悟,莫被蹉跎在外门之中。

    却原来存微山外门弟子当中,神州各个世家之人居多,存微山因当年开山祖师存微真人享誉天下,自然也吸引门徒。虽说门规所制,内门弟子甚少,但是外门弟子近百年来却也颇有些参差不齐、良莠之分。

    外门弟子中一部分来源于与存微山交好的附近世家,经过挑选而出,如沈元希;一部分祖上曾是存微门人,或是另有附近村落选取而得,或是尘世中人千里迢迢求仙问道而来,需通过考核后入门修行;最后一小部分弟子是便是类似邵珩这种被内门弟子看中直接带回的。

    世家弟子向来清高,看不起其余弟子,沈元希只是其中个例,他与沈家旧日颇有龃龉,所以虽说他在内门地位崇高,却也不被其余世家弟子所喜,树敌不少;其余之人入门均需通过不简单的考核,对邵珩这类无需考核特招的弟子自然也没好脸。

    只不过修真之人,不过心里计较,加之邵珩深居简出,却也不知这些。反倒是方少白明显感觉到自己几人被同期弟子孤立,逐渐琢磨出一些意味。

    外门既然世家弟子居多,其所获得的修真资源便也比旁人要便利,外门大考中前十名者可入内门成为亲传弟子。前几次之中,前十名名额多被世家弟子占据,导致内门之中也泾渭分明。

    甚至于有些资质上佳、但资源稀缺的弟子多因此被蹉跎至三十岁,而无法得入内门。

    至于宗门规定,三十岁前自行突破引气期达到炼精化炁则直接成为内门亲传一说,百年来却也只出了一个沈元希罢了。

    周荀虽出身世家旁支,但也深受宗门福泽,对外门被世家把控自是有些不满。故而当向来不问外门之事的清阳道长突然带回几名资质不错的弟子引荐入外门时,内门无人言语,外门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无论是世家弟子,还是周荀这等不满世家之人,皆暗自忖度:是否内门长老终是对外门现状不满,打算借此整顿外门?

    故而邵珩等一起入门的八人,一举一动皆受各方关注。只是邵珩居所偏僻,又少于人交往,生活却还算平静。

    旁人如何邵珩自是不知,他住处所在远离扶风院其他人,独占一处竹林,常年翠摇曳,甚是清冷。

    他回到屋中,默默思索往事,清俊面容上闪过几丝茫然之,邑都血案是他心头之痛,也是平日修行动力来源。如今他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却不知该如何放下执念,思来想去,竟有些心浮气躁。

    突然心口有凉意传来,探手入怀,触碰到一串冰凉玉石,却是过去萧毓遗失的玉鱼手钏。邵珩先是一愣,继而嘴角浅笑,眼前似乎闪过一双弯弯俏皮的眉眼,他抚了抚那胖乎乎的玉鱼手钏,心想: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下如何,不知何时能亲自还给她。他想了想,将手钏带在左手手腕处,以袖袍遮掩住,这玉鱼圆胖得很,不仔细看也只以为是串珠链。

    手腕处传来阵阵凉意,邵珩只觉得神思清明许多。

    他知此时多想无益,干脆取出纸笔,开始以玉篆文抄写《道德经》。书写玉篆文,本就涉及体内气机流转,需迎合字意,也是修行。同时抄写玉篆文亦需凝神静气,却是新人弟子快速入静的捷径之一。

    邵珩心境慢慢平复,且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体内气机随笔锋流转奇经八脉、周身窍**,不断壮大,虽然有些凝滞,却比之前好上许多。

    当他抄写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时,猛然惊醒过来,反复默念几遍。邵珩想到方才周师在告诫他时提到“执念太过,如何水到渠成?”时,将“水到渠成”四个字念的分外重,莫非另有深意?

    他想了片刻,干脆走出屋外。邵珩前几天偶然发现屋后竹林最深处,依山势成一个小小峡谷,而峡谷最为幽深处甚至还有一道自高处挂下的瀑布,蜿蜒而下形成一个小小水潭,有怪石嶙峋,草木茂盛,并无人迹。

    邵珩行至水潭前,望着那从高处落下的水流,感觉到此处水气浓烈,脸上沾染些许湿意。他默念上善若水篇,盘膝坐在水潭旁的怪石上静坐吐纳。

    此处水流虽小,水声却不绝,原本以为自己难以心静,哪知不知不觉在水流声中已然入定,而他体内这半月来颇为凝滞的气机也再一次活跃了起来。

    此后,除了每五日必去德修院外,邵珩白日在瀑布下吐纳修行,晚上在屋内誊写《道德经》,体内气机一点一点饱满,而心中戾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所谓执念也在反复抄写《上善若水篇》当中一点点散去。

    邵珩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知晓破关之日不远,更是悠闲自在,甚至连每日吐纳修行也放了一放,只当自己是一个隐居山中的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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