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未央宫最重要的建筑群之一。

    这里,封存着天下郡国历年的上计档案和天下户籍名册。

    延绵的阁楼之间,数百名文官往来穿梭。

    御史们鱼贯而入,尚书们亦步亦趋。

    一个个命令,从这里发出,前往天下。

    或调动大军布防,或抽调青壮服役,或调集粮草支边。

    乃至于周转天下漕粮,均输各地财帛。

    可谓是汉室的大脑和中枢。

    站在兰台的最高处,张安世眺望着整个未央宫的宫阙,抬起头,就能看到高高矗立的宣室殿阁楼。

    凝视着那座宏伟的殿堂,张安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永远不会忘记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手里捏着一份帛书,用力的捏着它,以至于指甲都抓破了帛书。

    “公孙贺……”张安世眯着眼睛,杀气四溢,几乎难以掩盖。

    “汝安敢欺我?”

    他奋力的将帛书撕成了碎片,然后丢下阁楼的台谢!

    这帛书是他刚刚得到的。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丞相葛绎候公孙贺之孙,太仆公孙敬声的长子公孙柔带着人在南陵县意图构陷南陵人张毅。

    企图诬陷他欺名盗世,欲当场格杀。

    某位信息灵通,得知此事的不知名人士,在知道了这事后,因为敬仰他这个尚书令的为人,但又害怕被公孙氏打击报复,所以只能匿名告知他。

    这上面的内容,张安世很清楚,恐怕除了公孙柔要做的事情外,连一句真话也没有。

    然而……

    张安世依然被激怒了!

    他现在就像一头公牛,有人拿着一块红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立刻就血脉偾张,杀意不可抑制!

    因为,这件事情,与他父亲的死,太相似了!

    同样是丞相家的人在搞鬼,同样是他牵扯其中,同样是皇帝在关注的事情。

    相似度几乎高达百分之七十!

    少年丧父,让张安世的内心敏感而多疑。

    他不得不去怀疑,公孙贺想搞他。

    “来人……”张安世冷冷的下令。

    “张令君有何吩咐?”两个张安世的亲信心腹,立刻就从阁楼下面答应了一声,走了上来,恭身听命。

    张安世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拿起笔,在帛书上飞快的写了起来,然后将之交给这两人,叮嘱道:“去将此信亲自交给谒者中令郭公,就说是我的意思,请郭公找准机会向陛下禀报……”

    谒者中令郭穰,是目前宫廷里权势最大的几个宦官之一。

    这些天子的近臣,对于天子有着莫大影响力。

    因此朝野大臣,纷纷巴结、贿赂、收买、拉拢。

    但,作为同样的当今亲信,张安世素来不搭理这些宦官,甚至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

    很少有人知道,他与大宦官郭穰,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然而,现在他却开始主动联系郭穰。

    这让那两个张安世的亲信都颇为惊讶。

    但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恭身领命而去。

    ……………………………………

    建章宫中,驸马都尉金日磾手中同样收到了一封帛书。

    “公孙贺这是傻了吗?”金日磾想着帛书上的内容,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认知之中,丞相公孙贺虽然昏聩无能,其才能充其量最多也只是一个地方郡守的格局。

    但这人聪明,知进退,懂规矩。

    尤其以擅长揣摩和逢迎上意而闻名。

    几十年了,金日磾都没有听说过公孙贺敢做这种逆圣意而行的蠢事。

    难道公孙贺聋了?

    连天子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念叨的‘留候’传说也充耳不闻了?

    微微思虑片刻,金日磾就走出房门,对左右吩咐:“为我准备朝服,我要去面见陛下,呈奏事宜!”

    “诺!”左右立刻恭身说道。

    对金日磾来说,公孙贺是不是傻了?

    与他无关。

    他又不是公孙家的保姆,犯的着去想这些事情?思考这些问题吗?

    他是驸马都尉,是天子的鹰犬。

    只会忠于天子。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改变这一点。

    所以……

    公孙贺的家人闹出了这样蠢事,别想指望他帮着遮掩。

    他是一定会也立刻会去报告天子的。

    半个时辰后,当金日磾穿着朝服,走到玉堂的台阶下时,刚好看到了太常卿商丘成的马车在玉璧之外停下来。

    “商丘成也知道了啊……”金日磾暗笑了一声,稍稍停了一下脚步,等待太常卿。

    片刻后,太常卿商丘成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他的下属官僚,走了过来。

    “金令君!”商丘成见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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