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虽然听懂了父皇和魏妃的话,却还是心存疑虑。

    魏妃一开始就剑指太平,连清河的边也不沾。

    为何魏妃也如母妃一般,料定了父皇不会把清河远嫁出去?

    本宫正费解,却听得父皇道:“远嫁嫁不得,且也不能随意毁了公主清誉。”本宫心里就一紧,果然父皇继续道:“赵安冲撞銮驾,按律当诛。就地执行吧。”

    “父皇!”本宫正要开口求情,却听得清河已经抢声伏地。

    “父皇,”清河一脸惶然,“凭虚候不过是应邀而来,无意冒犯,也并无罪过。清河请求父皇开恩。”

    “清河,你一向持重自矜,”父皇冷冷道,“怎么如今为了一个外臣,连自己的声誉也不顾了?”

    清河道:“父皇明鉴,清河的声誉并未受损。凭虚候乃孝义皇后幼弟,论理清河太平都应该叫一声,一声’小舅舅’,实在算是外戚,并不是外臣啊父皇。”

    清河生得美,她这样泫然欲泣,本宫都于心不忍。

    果然便听父皇叹道:“清河,你且起来说话。”

    清河素日柔弱示人,此时却倔强地回道:“父皇不宽允,清河不起来。”

    太平也跪地道:“姐姐说得对。而且如果父皇下令处决赵安的话,那不是正好说明今日上林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吗?父皇若真的为了我们姐妹声誉考虑,还请宽恕赵安无意冲撞圣驾之失。”

    父皇道:“你们姐妹今日是要为一个赵安忤逆父皇吗?”

    本宫赶紧道:“父皇息怒,清河太平虽然语气不妥当些,说得倒有道理的。此时上林人马何其杂多,如果真的在此处决赵安,明日消息不胫而走,民间议论纷纷,那才真是保不住公主名誉了。”本宫看父皇仍然不为所动,于是接到:“何况先孝义皇后与先慎太子大丧未过,此时杀赵安,难免给有心人谋事的理由了。”

    父皇深深看了本宫一眼,道:“太子倒是高瞻远瞩。”

    本宫惊出一身冷汗,连道:“儿臣不敢。”

    父皇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赵安道:“赵安,你呢?你可有何话说?”

    赵安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赵家男儿向来只有为国征战埋骨沙场的,赵安若因此事赴死,黄泉之下,难有面目见赵家先祖。”

    父皇冷道:“赵家男儿有埋骨沙场的不假,恐怕犯法作乱的也不少。”

    此话一出,整个骑射场雅雀无声。

    本宫连大气都不敢出,年初至今,赵家连连折损中宫皇后与太子,虽然慎太子一党确有尾大不掉之兆,但是父皇后来的株连手段竟让百年大族赵氏隐隐呈现出子弟凋零之态。孝义皇后之父———赵老丞相于去年十月撒手西归,赵家原先一后一副君一万户侯三千户候,如今只剩下这手无实权的现任凭虚候赵安和远在西北的章平候赵先,如果不是西北战事吃紧,一时找不到得用的将才代替赵构的父亲章平候赵先,整个赵家被彻底肃清也未可知。

    满场死寂。

    赵安到底是将门虎子,千钧压力居然抗了下来。只听得他不卑不亢道:“微臣听说‘长风烈烈,摧折江树。其志坚者,未曾转圜。’赵家传承百年,难免出些不肖子弟,犹如那些被长风吹折的朽木,违法乱纪则必遭国法惩戒。然而赵氏祠堂四十六位先祖,三十三位皆是衣冠为寄,尸骨长埋大漠。忠君报国乃赵家族训,赵氏儿郎自当一以贯之。其志坚也,衷心不改,请陛下明鉴!”

    “你是个忠耿的,”父皇沉默许久,终于道,“朕记得你自幼与赵构在一处,想必也有些章平候家的耿介习气。好了,今日之事,错原不在你。”

    本宫忙道:“错在儿臣,是儿臣一再失约,今日又姗姗来迟,这才造成误会,惹得姐妹惊慌一场。”

    父皇道:“你不必忙着认错,朕也正要说你。身为太子,一国储君,连小小的邀约都无法履行吗?回去抄《礼记》十遍,抄不完不许出东宫。”

    本宫俯身道:“喏。儿臣领罚。”

    “好了,天色已晚,都回去吧。”父皇道,“清河,晚间郊野露湿寒重,你一向体弱,下次不要呆到这样晚。”

    清河这才止了泪道:“喏。”

    “清河太平随朕回宫。”

    父皇车骑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本宫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点。转头一看,原来侍者早已点上野火照明,而骑射场外的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

    “赵安,还跪着做什么,起来了。”本宫松了松一直紧绷着的肩胛,去扶赵安。

    赵安一时脱力,木呆呆瘫坐在地上,本宫竟拖他不起,只好任由露水打湿他的骑装。往日里潇洒风流的赵小侯爷,此刻一身的狼狈。他看着本宫道:“殿下,陛下放过微臣了?”

    “放过了放过了,”本宫心想,今天是放过了,就是不知道父皇打算以后怎么杀你,“你也是的,怎么等到这么晚?这么晚了就算等到了太平,你教不了她骑射,倒是平白地落人把柄。”

    赵安茫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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