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的人分开兵员,走出来行礼道:“末将无知,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本宫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晕眩感,绷紧了脸道:“尔等所属,是何处军队?”

    那白面人执的倒是正规军礼:“末将骊山校尉……”

    “骊山校尉统两千精兵,你身边这群不过乌合之众,也胆敢称是骊山守军?”本宫冷漠道。

    不可能是骊山守军。父皇离骊山那么近!就算父皇变卦要收本宫,也不至于派这些草包过来。一国太子,落于这样草寇一般的野兵之手,简直是大周的耻辱!

    那些人便叫嚷起来。

    “算是什么东西!也配问你爷爷军属!”

    “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被子里。”

    “死到临头,还敢瞧不起咱们!”

    “乖乖,都这步田地了,还要这么多女人,啧啧……”

    本宫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都住嘴!”那白面人道,“都皮痒了!想吃鞭子吗?!”

    “几时轮到裴桓你这小白脸来教训爷爷!”

    “靠着屁(股拿了军衔,倒狂起来!”

    兵众吵吵嚷嚷,半分纪律也无。

    那白面人面色一沉,抽出腰间长剑挥下,只见剑光一闪,便有两颗人头落地。

    人群嚷声戛然而止。

    两具无头尸体举着刀枪,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才轰然倒地。被斩落的人头还在厉声嘲笑,在地上撞得蹦了几蹦,五官都撞得面目全非才滚到角落不动。腥臭的鲜血如瀑布一般喷涌出来,洒得那白面人看起来像个白夜叉。

    本宫骇然。

    女侍们的身影晃了晃,几乎就要丢下刀戟尖叫。

    本宫站起来,用宽大的袍袖盖住攥紧的拳头。

    “放肆。”本宫冷静道,“东宫是容尔等胡来的地方吗?”

    裴桓脸上犹带血,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末将管束无方,见罪殿下。”

    本宫道:“谁派你来?大司马?”

    裴桓跪下道:“齐王有命,遣我等护送殿下出京……”

    “齐王?”本宫打断他,“大司马自立为王了?”

    裴桓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道:“太子殿下,御驾已在行宫殡天,殿下手书《托孤命》已经昭告天下,立大司马为齐王,辅佐殿下平定赵氏之乱。”

    满殿上下,鸦雀无声。

    “御驾殡天……本宫亲笔立大司马为齐王?”本宫喃喃,然后大声冷笑:“谁想出来的点子!荒唐至极!你们以为诸王列侯会信吗?!天下官吏庶民会信吗?!一个太子,去立摄政王?!”

    本宫说到最后,嗓音都劈了。

    无人答话。

    整个东宫,只听得见本宫的声音。

    “《托孤命》是谁写的?”本宫找回了些理智,“何时发出的?既然 ' 昭告天下 ' ,消息出京了吗?认得本宫字迹的就那么几个,拥兵自重的更少,你们………”

    本宫忽然顿住,想起刚刚离开的邹无忌。

    无忌写得一手好字,犹善仿人字迹。本宫每次被罚抄书,都扔给他不少书册,简直是让他练习。

    他仿得最像的,恐怕就是本宫的字迹了。

    “托孤命………好一个托孤命!”本宫大笑。殿中众人又开始窸窸窣窣:

    “这不是疯了吧?”

    “换成是你,荣华富贵到为人鱼肉,你能不疯?”

    女侍回身看本宫,眼中盈盈有泪:“殿下……太子殿下………”分明想劝又不敢劝。

    “本宫………哈哈哈哈哈哈!”本宫笑得停不下来,“托孤命!哈哈哈哈哈!”

    托孤命!邹无忌啊邹无忌!

    田氏将这份文书发出,是想凭借本宫的太子之位造成两君分立之局。本宫是储君也是副君,在正君天子骤然驾崩的情况下,是天下正义所归,是唯一一个能用虎符调兵的人。如此一来,田氏就敢去搏一搏那驻扎在骊山以西一百五十里的二十五万守军!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个“托孤”上!

    若当今果然驾崩,一个太子,有什么立场去写《托孤命》?能将国朝托付给摄政的,必须是先前掌握国朝之人。且太子为孤,他自己怎么去托孤!

    这份文书昭告天下,等于告诉天下,田氏叛了,人人得以共击之!

    田氏真蠢。

    被父皇欲擒故纵,竟就如此轻易地交出自己的底。

    本宫身后的田氏,蠢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本宫不姓赵?为什么赵太子能有赵构赵安,有赵先赵沅!而本宫什么都没有!

    整个田氏,全都是一群短视之人!

    “太子殿下!”趁着女侍担忧,无暇顾及阶下,裴桓上前道,“事已至此,请随末将出城。”

    本宫止了笑,随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星:“出城?怎么,长安荣华,你们都不要了?”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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