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日,张榜的日子。



    店掌柜的分外殷勤,早早地吩咐小二张灯结彩,两只锣鼓队蓄锐待发。同福旅店的招牌换成江安义所书的四个字,黑底金字分外喜庆。



    江安义几人要去看榜,被掌柜的拦住,笑道:“哪有贵人亲自去看榜的道理,我已经派小二去了,几位耐心等喜报好了。”



    中了贡士,及第是肯定的,三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在院中坐等。辰时刚过,鞭炮声锣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痒痒。掌柜的笑道:“几位爷,这锣鼓敲得越晚越好,殿试排名的规矩,倒着往前填。”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这意味着名次越靠前。



    店小二飞跑回来,喘着粗气笑道:“恭喜范爷,高中二甲第四十七位。”



    范师本惊喜地站起身,连问了数遍,得实后一屁股坐回椅子,念了声佛,笑道:“可算了了场心事。”



    看着范师本喜笑颜开,江安义和张志诚都上前祝贺,张玉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银锭塞给小二一个,白了他一眼道:“算你走运,要依本姑娘赏你几个铜钱就不错了。”



    小二苦着脸道:“姑奶奶,你大人大量,当初住店确实是没有了房,您就放过小人吧。”



    众人哄笑,店外燃起鞭炮,锣鼓队卖力地敲打起来,门前围绕了一群闲人闹哄哄地讨喜钱。张玉珠早有准备,带着石头捧了个簸箕,里面放满了黄澄澄地铜钱,小二想接过帮忙,小姑娘一瞪眼,道:“给你,还不往自己口袋里塞,本姑娘亲自发喜钱去,石头跟着我。”



    这时,两名礼部的小吏身穿大红喜服,捧着大红撒金喜帖来到店中,高声喊道:“恭喜范师本范老爷高中殿试二甲第四十七名。”



    范师本激动地接过喜帖,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大字:恭叩范老爷讳师本高中殿试二甲第四十七名进士。“好好好”,范师本有些失态,江安义请两个报喜官坐下喝茶,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一人一个,十两银票。



    茶还未喝完,外面又闯进一伙人,闹哄哄地叫道:“哪位是张老爷,恭敬张老爷探花及第了。”



    探花郎,一甲第三名,张志诚微微有些失落,转而狂喜起来,抱着身边的妹子转开了圈,叫道:“玉珠,哥考了第三,是探花郎了。爹娘要是还在的话,不知该有多开心啊。”



    说着说着,兄妹俩抱头痛哭。江安义看着既心酸又替兄妹俩高兴,痛苦的日子一去不返,对于张志诚兄妹来说未来是满满得幸福。



    礼部前来报喜的是姓钱的主事,见到江安义和张志诚笑道:“今科状元郎、探花郎与范进士是好友,同住在一起,这可是士林佳话。江状元,你可是我大郑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啊,今后有机会可是拉老兄一把。”



    看着撒金喜贴,江安义想到了娘,想到了那双被竹子刺得鲜血淋漓的手,想了早死的爹爹,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江安义的名字如同旋风般刮遍永昌帝都大街小巷,沿着官道迅速地向四周扩散,不用多久整个大郑国土都会谈论这位十八岁的状元郎。江状元、江词仙成为了无数深闺女子的梦想情人,无数达官贵人眼中的金龟婿。



    人生得意须尽欢,同福旅店内大排宴席,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余庆欢余庆乐两兄弟来了,林义真、刘玉善、禇明德来了,还有许许多多新结识的朋友来了,今夜注定是一场大醉。



    江安义醉了,醉在欢欣中,醉在快意中,醉在思念里。除了娘和家人,江安义最想看到的人是欣菲,捷报传来,佳人却不在身旁。



    “欣菲,欣菲”,江安义喃喃自语着,石头小心地将毛巾浸入冷水中,拧干,敷在江安义滚烫的脸上。看江安义平静了一些,石头托着下巴,小心思琢磨着,欣菲小姐不是也在京城吗?怎么不来看看江公子,看样子江公子很想念她,就像自己有时梦里会想爹娘一样。思风姐她们怎么样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们,石头想着,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五月二十日,金殿唱名。第二次踏进含元殿,江安义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十年寒窗换来觐见天子,这是读书人最大的荣耀,光宗耀祖、光大门楣就是能在金殿上拜倒,山呼“万岁”。



    鼓乐声由远而近,诸人知道天子驾临。江安义跪在最前边,他是状元,今日演礼由他带领众人叩拜。等天子落坐,身旁有太监示意,江安义连忙喊道:“新科进士江安义(各人自喊名字)觐见吾皇,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都是事先演练过的,三百多人异口同声,整齐响亮,声音响彻含元殿,发出“嗡嗡”地回响。



    石守真放眼看着殿下,皆是黑发青丝,有别于大朝时看到的雪白一片,整个大殿内扬溢着一股朝气,让人振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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