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我知道你们很累,我也一样很累,累得直不起腰,累得喘不过气!”陈应脸上浮现习惯性嘲弄的神情。

    “可是……”陈应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我们的袍泽还在被王世充大军追杀,还在王世充的屠刀下瑟瑟发抖,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不能……不能……”

    众将士嘶吼起来。

    陈应点点头。

    一支精锐的铁军不仅要能打仗,还要能打艰苦的仗,困难的仗,一支精锐的铁军是拖不垮,打不烂的,任何困难都无法击败他们。经过这次磨砺,或许一支铁军会在陈应手里诞生。现在的钩镰枪骑兵团是精锐,却还称不上是铁军,除非他们可以经过这次的磨砺,完成蜕变。

    陈应朗声道:“现在听我命令,卸甲!”

    众将士没有迟疑,他们纷纷相互解开甲胄上的皮索,纷纷卸甲。

    李秀宁望着这一幕脸上一呆难以置信的道:“他们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甲胄是将士的第二生命,没有甲胄,弓箭手会让他们快速丧失生命力和战斗力。比如赵子龙在长坂坡七进七出,虽然为是演义故事,杜撰的,不过在古代冷兵器战争时代,将领远比小兵的保全率高,因为将领都是铠甲保护,而小兵却没有。通常我们看过一些资料或史料,某某将领,起出的箭矢多达一斗。

    事实上如果是重甲,别说一斗,就算两斗也对将领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是,现在陈应居然在卸甲。

    李世民目光变得凝重,事实上李世民知道陈应的用意,李秀宁也知道。骑兵将士身披精钢打造的铠甲,会增加战马的负担。如果减轻战马的负担,战马还可以再跑一段距离。

    陈应已经在周青的帮助下,完成了卸甲。并且在周青的帮助下跨上了一匹空置的战马。陈应骑在马上,冲全军将士大吼道:“将士们,不要心疼马,战马咱们大唐多得是,今天跑废一匹马,明天我请秦王殿下给你们补充两匹。”

    陈应转过头冲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李世民岂又不知道陈应的意思,现在他早已从李秀宁口中,得知了屈突通被王世恽火炬牛阵冲得全军大败,现在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马。如果是第二次浅水塬式的溃败,对李世民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果可以尽管挽救唐军将士的生命,那自然是极好的。

    李世民笑道:“陈大将军说得不错,本王在此立誓,此战无论结果如何,全军将士三转军功,额外赏赐良田百亩!”

    钩镰枪骑兵将士一听这话,顿时欢呼起来。越骑军将士的战马,有很多都是他们私人的财产,一旦跑废了,他们肯定要心疼死。可是一匹换两匹,这是多好的生意啊,而且还有额外的一百亩良田。

    “秦王殿下威武!”

    “秦王殿下霸气!”

    陈应本想将李世民一军,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瞬间化被动为主动,一举赢得了钩镰枪将士的好感。陈应朗声道:“把所有能丢掉的东西都丢掉,能跑动的战马能跑起来,跟本将军冲!”

    ……

    洛水河畔,浮尸遍野。

    从天空俯瞰,进入枯水期的洛水,靠近东岸的河水已被染成血红,水面上漂着无数唐军兵将的尸骸。

    东岸的平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唐军遗弃的兵器甲杖及车辆辎重,人和马的尸骸堆叠成山,流淌下来的血水将地上新生的嫩芽淹没,血腥气在战场之上弥漫。不远处有无数条野狗在修罗场中嘶吼着觅食,那畜生眼睛里冒着血红的光。高空盘旋着十几只秃鹫,正准备俯冲加入这场饕餮大宴。

    远处一面残破的战旗尤自飘扬,旗杆插在一辆翻覆的大车之上,车上的粮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黍米倾覆在车下的血泊中。

    旗帜前方,约百余名唐军的尸骸形态各异倒伏在地,中心位置,一位将军手拄长矛半跪在地,身上插着十余支羽箭,一支狼牙箭透过他的镔铁头盔自面门处射入,从后脑贯出。将军的脸上、胡须上全是血渍,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麾下八总管之一的怀州兵马行军都总管黄君汉。

    一大队郑军士兵正在兴奋的打扫着战马,从唐军士兵尸体上剥下铠甲,捡起地上的兵刃,一辆辆大车将从唐军士兵身上剥下来的甲胄,装在上面,很快大车就变成了小山。

    越靠近洛阳战马,陈应的心越凉,因为战场上已经遥遥在望,却听不见撕杀声呐喊声。难道屈突通已经全军覆没了?

    李世民的脸也变得难看起来。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颤。

    前面钩镰枪每个人的眼神都透露出警醒的神色。

    周青低声声道:“是王世充麾下的远探拦子!”

    一队郑国骑兵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一阵悠长的号角声自远方传来。

    可是,当这些郑国骑兵看到陈应的大燾在空中猎猎作响起的时候,他们吓住脸色大变,急忙调转马头,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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