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窗外偷听的邢奶奶揉着发酸的鼻子,小声的咒怨道。

    段明辉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桌子上老旧的老式座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四十了,明天还得早起给儿子做饭,上班,必须得睡了,可是。。。。。。

    他烦躁地关上了电视,走向卧室,但到卧室门口时又停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推开卧室的门,转而走向正屋门,拉开老式的横木门栓,小心地轻轻向上抬着拉开木门。

    吱呀——破旧的木门发出的声音并不太大,应该没吵醒里间睡着的儿子。他也不拉灯,趁着天上的月色跨过门走到了空阔的院子里。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发出强烈的想要休息的诉求,但心有顾虑的他却不想去睡觉,或者是说不敢,昨晚那种囚禁在一个无限循环的片断场景中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四百九十二次还是四百九十三次?

    记不清了,不过这已经够反常了,不是吗?对做梦来说,能记得这么精确的次数已经是奇迹了。

    可惜,不是好的奇迹,而是噩梦般的奇迹。

    其实就梦的本身来说,倒也说不上是噩梦,只不过是小学里编造的作文里一个普通的场景罢了,本就没什么意义,也无所谓好或坏,不过被困在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场景中,一遍又一遍,无限轮回,不得解脱,这才是最可怕的,称得上是噩梦般的体验。

    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呢?简直毫无理由嘛。自己已经是而立之年,更是儿子都快上小学了,又为什么会沉浸在上小学时所写的作文场景中不得解脱呢?难道经历如此多的苦难,我的内心还停留在小学生的心理年龄?也难怪都结婚了七年的老婆会抛夫弃子离自己而去。

    月光下,段明辉突然发现自己很想抽烟,他知道这是自己残存的理智在尝试拯救自己于即将到来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深渊。

    可惜,生活拮据的他买不起烟,所以最后一个可能暂时摆脱内心怪兽的机会流失了,他满脸死灰地再一次成为了自我怀疑,否定怪兽的俘虏。

    不,我还有儿子需要我照顾!惨淡的月光下,他努力地止住自己奔向掀开了井盖的井口的脚步,最后地挣扎道。

    幸运的是,他再一次凭借着对儿子的眷恋与不舍战胜了自毁的冲动恶魔;不幸的是,精疲力竭的他蜷曲在院子的一角,在疲倦中沉沉地睡着了。

    为什么在武侠的世界里总有一间叫“龙门客栈”或“有间客栈”的客栈,客栈的小二只要给钱就能告诉你上至武林至尊,下至市井泼皮的所有隐秘?为什么所有的大侠都不用为挣钱而发愁,只需每日里行侠伏义,装逼如风?为什么主角被逼到绝路却都不会死,而且跳崖后还总能得到神功秘籍,武功大进?为什么。。。。。。

    已不看武侠多年的段明辉也曾如多数八零后的同龄人那样对早期的武侠小说有过诸如此类的吐槽,但现在隐在半山腰看着那个叫萧翎的主角再一次跳崖不死,又一次满脸欣喜激动地从山底的山洞里捧出用黄绸布包裹着的神功秘籍时,他再也不去想那些千篇一律的槽点了,而是吐槽:靠,为什么我当年会想象在潮湿的山洞里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功秘籍会是用丝绸包裹的?而且还是如此恶俗的屎黄色?难道当年上演的《铁血大旗门》里的神功秘籍导演就是用的屎黄丝绸包裹的?不过那部电视里有藏在山洞里的神功秘籍吗?《蚕翼传奇》里倒象是有,不过也不确定,那个什么“天蚕神功”有秘籍吗?倒是那蚕翼刀挺有名,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一直幻想着有一把,杀人于无形之中。。。。。。

    咦,怎么回事?下面的萧翎小子刚才不是只捧出一个一尺见方的丝绸包裹吗?那现在他手里拿着的那把“薄如翼,隐若无”的蚕翼刀是从哪蹦出来的?我当年写《飞燕惊龙》的同人小说时还把《蚕翼传奇》里蚕翼刀顺进来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那时还小,记忆不准确也情有可原。那时自己是九岁还是十岁来着?记得自己这部连名字都没有的武侠处女作还是用铅笔写的。。。。。。

    段明辉百无聊赖地第一百八十一次听自己的主角发出“豪情勃发”的扬天长啸。

    自己当年真是不谙世事啊,居然会写出这样白痴的情节,主角被恶人打下山崖,好不容易保得一命,还走狗屎运般得了神功秘籍和神兵,不想着躲起来先练好武功再露面,反而发出“豪情勃发的扬天长啸”,这不是嫌死的慢嘛?难怪有哲人说过:没事别回忆,因为会发现自己当年二的可怕,会尴尬死人的。

    已经快两百遍了,难道非得像上次那样,重得经历自己写过的最二的片段几百遍才得解脱?这又有为什么?难道宇宙间某个大神觉得我混得还不够惨,非得逼我将自己最尴尬的想象轮回几百遍才行?

    因为睡眠质量极差,第二天早上段明辉再一次地起晚了,不仅没来得及给儿子做饭,只匆匆塞了几块饼干到儿子的小书包里就将其送到了幼儿园,甚至拼命地蹬着破二八大杠赶到厂里时,厂里的大门都已经关上了。不得已,厚着脸皮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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