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摆摆手,收起折扇点在自己下巴上,回忆了一下前一次和辛翰林的谈话,含笑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爷爷的个性,谁说是个博学多才的老人家就非得一脸慈祥、或仙风道骨不可呢?”又不是贴标签,像辛翰林这样不是很好吗,对外人有个样子就行了。要不然,也养不出辛宗平这样的孙子来。

    “话是这么说。”辛宗平还是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就像是面对自己尊敬的人,总是难免羞手羞脚,觉得自己哪里不大好。

    “莫多虑了。”林瑜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再说什么,他起身道,“难得来了,与我一道用早膳吧!”

    “叨扰了。”他忙应一声,跟在他身后。

    月底放榜,林瑜原不想亲自去看,架不住林珩拉着,只好临时遣人去订一个靠近贡院的酒楼雅间,却听下人回道雅间早定完了,倒是二楼靠窗还有一桌位置,也是有西山书院的学子听见了,知道辛师兄必定是与林瑜一道,这才给腾出来的。

    这些日子林瑜常与书院往来的,里头的学子早传遍了,院长要收关门弟子,只等放榜之后,林瑜榜上有名就行拜师礼。

    “回头我记得谢过他们。”辛宗平笑着与林瑜道。然后戳着林珩的额头道,“就你这般沉不住气,也不知道早点说。”

    林珩摸摸额头,道:“我哪知你们竟一个人都不准备来看呢,一个两个的都不放心上,倒是我替你们急着。”

    “那你怎的没准备?”辛宗平看了看靠窗的桌面凳子都干干净净的,这才引着林瑜坐下。这一回上金陵,他想着不用怎么出门,就一个小厮都没有带。辛宗平知道了,少不得细心一些照顾着。书院也是不叫带小厮的,事事都得自己动手,所以他倒是顺手。

    “我可不比你们,个个都是大财主。”林珩嘴往下一努,道,“原本是想着挤这个的,看完榜就回来。”

    林瑜头一转,往下一看,密密麻麻地士子、小厮、长随都挤在看板面前。一省来参考的秀才少说有近千之数,稍微有些闲钱的,略讲究一点文人风度的,都在酒楼客栈坐着。这四周但凡能坐的地方都叫今科士子给包圆了,楼下还有这么多人,瞧着就挤得慌。

    “珩二哥还真是,勇士。”他看着这人挤人的场面,对林珩叹道。

    林珩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由衷地道:“参加过一回乡试,我就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

    被他这么一说不免联想到当初境况的林瑜脸一青,敬谢不敏道:“如果可以,我两种都不想。”

    辛宗平笑着摇摇头,拿茶水涮了涮杯子,瞧着茶叶不大好,便喊了小二来,递与他一角银子,叫他上好茶来。

    “罢了,外头的茶再好,也比不得家里。”林瑜自家有个茶园,什么好的先紧着他,哪里还看得上外头的茶叶,便道,“我喝白水就好,要煮开的。”

    小二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喝茶喝白水的,还是这么个公子哥的模样。不过既然银钱给足了,管他们做什么呢,赔笑应了,果真上了一壶热气腾腾的白水来。

    桌上又有茶果凉碟,他们三人围坐,说说话倒也自在。

    “暴风雨前的宁静。”林瑜撑着头,低声道。整个酒楼原本应该有各式各样的声音的,结果现在就连小二报菜名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戳了哪位未来举人老爷的肺管子。

    “都等着放榜呢,便是说话都心不在焉的。”林珩摇摇头,笑道,“你以为都跟你们两个似的,要不是我拉着,连看榜都没遣个人去看。”

    “你怎么说?”林瑜转头,看向对面的林珩,问道,“只说我和你辛师兄,想必是心里已经有数了?”

    林珩见林瑜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僵,讪笑道:“我原本就只想试一试,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过不了的,也就不想了。”

    林瑜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楼下轰的一声,一句放榜了震响在耳畔,便是淡定如他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整栋酒楼浮动起来,坐在窗边的林瑜更是看到了如前世景区一般,密密麻麻的人头像是潮水一样往前挤去,不禁叹道:“这么人挤人的,不会出事故吗?”

    陪着同窗经历过几次的辛宗平指着缩在一边的几行人,道:“看见没,金陵城里头跌打损伤最好的医馆里的做官大夫。”又笑道,“事故是有一些,但只要不是太倒霉,并不会出人命。等这会子过了,人群渐渐散了就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啊,林珩心道,下面的那些秀才挤破头只为不名落孙山。面前的这两个还能坐着讨论会不会出现踩踏之事,毫不担心会不中。

    这倒是林珩想错了,对于林瑜来说,科考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如果此路不通,自然还会有别的方式。和一辈子的前程都赌在了一次次的考试上的学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后者只敢走已经铺好的道路,而前者,没路?那我就自己走一条吧!

    “解元!解元是林瑜!”在众多的“中了没?”“我中了”的欢呼声中,这一声格外响亮一些,通过层层人群的口中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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