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那个美人也是个命苦的,当年她仍旧被抬进了那个纨绔的后院。随着纨绔一家被抄家流放,自然是随着仆役一同被发卖,如今也已不知飘零到何方了。即便不是如此,林瑜也不至于找一个同属于受害者的弱女子麻烦。

    一个看似很完美的结局。

    “可是,当年又有谁真正是因为我父亲的死而付出代价的呢?”林瑜摩挲着手里的印鉴,在无人的外书房轻声道。抛开后面的一系列发展,单看这件事本身,林瑜只看到了无处可诉的受害者,以及在权势的保护下的特权阶级。

    打死了人,却连一个像样的口头惩罚都没有。就像是当年林母之死,林瑜敢确信,即使当初他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发作出来。一个是三岁还不知前途却抱着金砖的幼童,一个是已经有了个举人功名的读书人,族里会如何选择他再清楚不过。

    都是拿一个替罪羔羊出来,一方面不伤了族里的‘体面’,另一方面受害者那边也能糊弄过去。

    若非出了林瑜这个变数,只怕他一家早就已经死绝了,哪里还能有后来的以血还血以命抵命?即便如此,林瑜养了三年的吸血虫也是冒了风险的,否则姑苏地界向来算是太平,他又何必明里暗里的培养忠心的侍卫。

    林瑜提笔,饱蘸墨汁,在宣纸上写下宗族二字。随即,又紧着写下皇族、家天下几个字。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的死亡,都脱不开这七个字,他想。

    林瑜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时代,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甚至于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本身并不想要这样补偿。但是,就像是之前说的,他父母缘浅。可以说那短短的三年,林父与林母的关爱是他两世少有的亮色。

    没什么比得到后再失去,更让人糟心的了。

    如今,林松一家已经死绝了,林氏宗族也被他治得少了许多蝇营狗苟,算是干净了。但是,直接导致了林父死亡悲剧的那些京城的特权阶级呢?

    从没有像这一刻,林瑜怀念自己出身的那个时代。

    对,无论什么时候,怎样的制度之下,特权阶级总是无法避免。但无论如何,普通民众还有法律,还有舆论,还有一条陆可以走。世界虽然依旧是不公平的,可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全然的黑暗。

    所以,是这个社会的错,是这个世界的制度错了。

    是贯穿了整个皇权统治基础的‘纲常’二字,错了。

    前年祭祖,他一眼就瞄上了内室捧香的林瑜,只觉得这个小堂弟实在是秀雅非常,也不顾家里的叮嘱,就自己凑了上去。

    “我还想着推荐你去西山书院来读书,哪知眼错不见的,就叫堂叔截了胡。”林珩跌足叹道,“堂叔学问是好,只是咱们又不得亲近。”

    边上一个青衫书生就笑道:“你再这么抱着人家不撒手,人家更不要与你亲近了。”

    林珩转头啐他道:“你道都跟你似的,那般轻薄?这是我正经堂弟。”说着,到底把人放下了,又指着那书生对林瑜笑道,“他姓辛,表字宗平。是我们西山书院秀才科里的首名,带了我们来扬州参加院试的,你便跟着我叫一声辛师兄吧。”又一一指了别的白衫书生,下剩的都是与林珩一般来院试的童生。

    一时都厮见过了,林瑜少不得再应付一下,怕是来不及回府用午膳,便与京墨使个眼色。京墨见状,悄没声地就下去了,叫人回府报信不提。

    林珩忙忙碌碌地又叫果子,又张罗茶点,满满的在林瑜眼前摆了一桌,还道:“你们要吃酒的另开桌去,我与我堂弟久未相见,正该好好叙叙的时候,等回去了再与我一并会账。”见那些或喜或忧的书生去了,这才嗔着那青衫书生道,“你不最爱吃酒么,留在这里作甚?”

    那书生撑着脸一笑,道:“你在我耳边念叨了那么长时间的堂弟,直叫我快起茧子了,竟还不许我留下来看看不成?”

    “随你罢!”林珩转头与林瑜道,“这人学问虽好,偏偏最爱风月,不愿正经考试,如今还顶着一个廪生的名头糊弄先生呢,也不怕院长打断你的腿!”话虽不留情,林瑜倒是听得出两人亲近。

    辛师兄被个还没考取秀才的童生说了,也不在意,只是举起杯盏,对林瑜道:“敬风月!”

    林瑜不意他居然这般不羁,便笑着回敬他,道:“敬风月。”哪知辛师兄见状反而放下了杯盏,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呢,快罢了,一会子少不得吃你珩二哥一顿排头。”

    林瑜微挑了眉,见林珩顺着眼给自己夹了一块糕点,也不说话。便哂笑一声,道:“你怎知我说的风月,便是你说的那个呢?”

    朗风明月,万里河山。他敬的,自然是这朗朗江山。

    那辛师兄学问好,自然脑子一转便明白了林瑜的意思,看着他八风不动、稳坐喝茶的模样,一时竟怔住了。半晌方道:“如今的少年,可了不得。”

    林珩这才打圆场道:“我早说了,咱林家瑜哥儿人品不一般,你只不信,如今可服了罢!”辛师兄苦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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