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冲他招了招手,与他让开一个位置。

    “李兄。”人挤得慌,贾雨村略略揖了一礼便罢,那李先生亦然。见大门未开,便问道:“那瑜哥儿如何了?”

    贾雨村叹道:“难得告了一回假,听着是上香去了。”

    李先生面露同情,道:“这也好,原不该让一个小孩子来听这些。”他是跟着张大舅来的,昨日张大舅应了田知县的邀,得知了三年的一段往事,原想着今天就传那一家人过堂,谁知半夜竟走了火。便是李先生这样不了解内情的,也知道里头恐怕另有故事。

    贾雨村听着话头不对,因问道是何事故。李先生便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又道:“听着说法,那林治却是叫衙役给捉住了,捉住的时候还穿着仆役的旧衣。”

    正要接着说,就见衙门打开,正堂坐一个威严老父母,地下衙役班次齐整肃然,登时里外安静。

    外头百姓纷纷跪了一地,贾雨村这些秀才便做下揖来。田知县看一眼底下,等蒋县丞将人都传唤上堂之后,便叫一秀才上前旁听。贾雨村上前一步,言自己乃是林瑜先生,田知县见他生得一副直鼻权腮的好相貌,兼之身份特殊便叫留下了。

    又问林瑜何在,听着说是去城外上香替父母祈福之后,便叹一声:“也罢,他小小年纪失怙失持,何必再见这般丑恶嘴脸。”

    堂上的张大舅和贾雨村忙替林瑜谢过老父母爱惜。

    过堂无甚波折,林治和白氏的罪早有定论,只消两人对上便可。两个秋后问斩,谁也逃脱不得,倒是林治嘴里露出来的那些个内情令人感叹心惊。

    许是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少不得一死。逃脱不得的林治也就破罐子破摔,将自家那个狠毒老父、假正经的哥哥的嘴脸倒腾了个一干二净。

    从三年前怎么趁着林润之之死趁人病要人命,一尸两命害死了林母张氏。怎么买通了林氏族长,谋划时年才三岁的林瑜的家产。几次三番想对林瑜下手,偏偏那小子命大没成。得了多少的钱财,自己根本没有花到多少,尽数叫那老不死的给林滂给捐了官。如今事发,只叫他来顶罪,如何偏心云云。

    连带着边上旁听的林氏族长也没脸,听到他说花了多少买通自己时,登时哀嚎一声,在堂上昏了过去。林瑚又羞又惭,忙于两个后辈扶了自己的祖父,与田知县告罪后,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退了出去。数日之后,就重新开了宗祠,让出了族长之位。

    张大舅在一边冷眼瞧着,心中叹息,怪道三年前林瑜压着不让自己向这林族长送东西,说不得早就料到有今日吧?他当时还纳闷,按着亲缘关系,瑜哥儿和族长一支还近一些,若是送出去些许,没准产业就留下在自己手里了,哪里又轮得到这一家。

    这倒是误会林瑜了,他又不是神仙,哪里算得出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不过当时不给林族长送东西是想着。一方面,这种事一送便是一辈子,还得承他的人情,林瑜没这个耐心,也不愿意受这份拘束。另一方面,就是之前他说服张大舅的:不过些许产业,抛出去正好看看哪家人暗地里蹦跶地最狠。那种人人命官司都已经犯了,肯定不甘好处没吃到嘴里。若得了产业的,不是害他母亲性命之人,那么回头必定另有动作。当然,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得了他的产业的那一家。

    后来一查,果不其然。

    三年隐忍,三年布局。如今一朝了结,从此天朗气清,再无桎梏。

    “说吧,这么拉着我又有什么事了。”林瑜抽回自己被拉着手,自拢了拢斗篷,袖手歪头看自己这个不怎么靠谱的表哥。小大人的样子衬着他嫩生生的小脸,张琮又是想发笑又是不敢,生恐惹恼了他,自己的主意便打不成了。

    “我们且去前头园子里逛逛。”十三岁的少年挠挠半挽着的发,顾左右而言他。

    林瑜倒不着急,慢悠悠地跟着他闲逛。张家的园子是典型的姑苏模样,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端得是秀雅非常。不过,在大俗人林瑜眼里,觉着这大半是被有限的地皮给逼出来的。

    这里的地是真的贵,要不然那群不省心的也不会那般汲汲营营,甚至做出罔顾人命的事来,人道是财帛动人心,古人诚不欺吾。

    更何况,在现在的人眼里,地简直要比金银都要紧些。金银易散,土地却能传于后人,无论富贵贫贱,总有个安身之地。

    两人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浑不在意,走着走着,没留意出了园子跑到了前头。

    林瑜听着隐隐传来的人声,拉了拉张琮的垂下的袖子,问道:“那边可是你们上学的书房?”书房的窗户并没有关着,大约里面的人也在观景。

    张琮回过神来一看,大惊,窗后捻须而笑的可不就是自家先生,来不及计较怎么就跑来这里,忙拉了林瑜的手道:“快走快走。”

    “急什么。”林瑜不乐意,非是对表哥不满,实在是他现在的外在条件达不到,小短腿怎么跟得上他?抽回手,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被张琮贸然一拉略散乱的衣摆,“能吃了你不成。”

    张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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