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见的,是溢出,不,应该说是被抽出的魔力。

    通过人体,就像水管一样的人体,名为“古尔夫”的人体,魔力涌动,像是被决口的大堤,涌向同一个方向。

    此方,彼方。

    终点是哪里?

    污染整个视野的光,是由那个光源发出的,而那个光源,在桌子正中央,也就是七本《启示录》的正当中。

    光刺痛王艾尔的眼睛,但他不肯闭上。

    因为,所见的一切,是他梦寐以求的真相。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就像某个在菩提树下顿悟的王子那样,又如同道观中修炼数十载忽然睁眼的修士,是点悟,而并非其它触动。

    “魔法阵,启动了?”

    有人这么叫道。

    应该是古柯·莱昂。

    废都骑士团的团长,同时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但除了这个声音,还有其它的声音,来自于心灵,或者是来自于脑海,总之,不是从外,而是由内发出的声音。

    “救世主——你来了。”

    是交流,来自于……被封印的那个意识,或许还是个体的交流。

    被白光刺出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泪,这种疼痛感虽然像是血,但却又没有血腥味。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王艾尔又昂起微微下曲的脖颈,抬着头:“啊,我来了。”

    “你回来了。”

    “回来?我曾经,见过你?”

    白光对面的古柯·莱昂,王艾尔还看得见。

    他抽出剑,似乎在与什么敌人战斗。

    敌人,王艾尔看不清,是模糊的,因为有这团白光,所以模糊了。

    是这团白光在与自己交流。

    这个荒谬的臆测,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你忘了我……”

    失落,简直就像等待情郎归来,情郎却已将自己遗忘的少妇。

    如果光也能有性别,它一定是女性。

    但很显然,它不是人类,更不是生命体,它只是一团光。

    一团,会说话的,具有人类组成要素之一的,光。

    “阿尔托里。”

    光突然提到一个名字——如果这不是咒语,那么这一定是那个人的名字,征服王阿尔托里。

    这个名字,被光提到的那瞬间,王艾尔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仿佛,亲眼见过这个传说一样,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切,需要从征服王的故事开始说起。我是、你的、引路人。”

    就像信号受到干扰一样,声音也出现不和谐的停顿,虽然不是什么电流音,但毫无疑问,这种感觉王艾尔似曾相识。

    那是第一次进入神树,第一次离开神树……还有不久前与西尤娜相见时,曾经感受过的。

    这本来是痛苦,但是王艾尔如今已经知晓——这并非痛苦。

    这是,时间被禁锢时,身为人类自然而然的反应。

    时之隙。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

    就像长长的布条被拦腰斩断,所产生的空白。

    “想起来了么?”

    这一回,王艾尔完全适应了时间上的穿梭。

    他看见一张网。

    能量异动,编织成网。

    图景浮现于网格中,或明或暗,被如蛛丝般纤细的白线分割,就像不规则形状的蜂巢一样。

    王艾尔处于网中,闭着眼,感受魔力流动在周身。

    这里是魔力被隔绝的所在。

    同时,也是王艾尔的临时囚锁,没有镣铐,也没有铁栅栏,只有无尽白昼,与虚无的空间。

    时间,被切断之后的产物。

    时之隙——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手持木杖的老者,突然出现在王艾尔背后,没有任何征兆,就凭空出现。老者的面容,是王艾尔这一世都不会遗忘的。

    “你不是去陪妻子了么?创世神……大佬。”

    熟悉的称呼,当时还带有一丝戏谑,只不过,如今经历这么多,这种戏谑的称呼从口中吐出,王艾尔不知为何感受到一丝神伤。

    “你根本不是创世神。”

    “我是。”

    那个人。

    不,这个时之隙的主人,用王艾尔无比熟悉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熟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苍凉——

    “我是神,也是万物之主。”

    “你是被崇拜的偶像,但,并不是神,你到底是谁?”

    “纠结于这个问题,对于你眼下的境况毫无意义。”

    创世神……不,这位老者,逃避了王艾尔的质问。

    王艾尔发出一声冷笑,冷笑中,带着几分锐利。

    还有,刺骨的寒气,透过声音,也一并传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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