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已和南方雨林的泥潭一样,成了治粟内史每年支出最重的负担。

    于是财政渐渐枯竭的朝廷,便打起了粮食充足的贺兰的主意。

    “当时章君与上河农都尉算了一笔帐,从贺兰到朔方,陆路需走800里,中间还有不少路段是人迹罕至的沙漠,长途行车艰难异常。”

    “按北地郡能征集的牛车5000辆算,将积存的粮食50万斛运往朔方,每车装载20石,一次运输10万斛,100多天才能往返一趟。这样一年最多只能运送两趟,50万斛军粮全部运到朔方,需耗时3年!这还不算沿途吃嚼损耗,实在是不划算。”

    而且这种长途运输还要占用大批劳动力和许多牛马,三年下来,贺兰地区自己的农业估计也垮了。

    章邯和李灵认为此种方法劳民费时、荒废农时、影响耕垦,决定采取昔日黑夫留下的建议:

    “以大河为道,兴漕运。”

    李灵通过对大河上游河道的细致调查,测量各地不同季节水深,认为可行。

    于是令人伐六盘山之木,通过清水河将木料运至大河岸边就地造船。一年下来,造木船200艘,每艘可载粮1000石,仅用半年时间就完成了50万石的运载任务。

    “朔方四十四城,为了取水方便,多临河而建,发自贺兰的木船次第而至,留下粮食,绕一圈至上郡,待来年再返回,不是吾等吹嘘,朔方数万戍卒能吃饱,多亏了贺兰的粮食和漕运!”

    原本秦朝在塞北的各据点陆路不甚方便,贺兰、朔方、上郡各自独立,但却被拐了个大湾的澎湃巨河连接起来,水通粮食人力,变成了一个整体。

    “武忠侯当年的设想,皆已实现!”

    对此傅直他们十分自豪,北地良家子看着这片土地草创、壮大、富庶,而现在,他们则必须为保卫她而战!

    “匈奴人虽祸害了朔方、云中,但万幸,这‘塞上中原’的贺兰却是保住了。”

    这是章邯能屯军于此,抵御匈奴的最大依仗,而朔方遭到匈奴入寇时,贺兰也不断发大船往下游而去,收拢北假的难民逃往河南地诸县重新安顿,并提供其粮食。

    贺兰地区已实施了军管,屯户的粮食,除了自留口粮外,其余统统被军队征收,尽管屯户有所抱怨,但相比于匈奴入寇颗粒无存,家园毁灭,这算是好的了。

    “武忠侯当日便有此规划,真是深谋远虑……”南方人吴臣和北方人傅直,最后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

    而当他们终于抵达灵武县,见到了章邯,并奉上黑夫授予的”大庶长“之爵后,章邯明面上没说什么,却笑着和吴臣打听起,有多少北伐功臣得以封侯?

    吴臣如实告之:“摄政以功封侯,韩信为益善侯,东门豹为虎侯,赵佗为百岁侯,家父为干越侯,皆为关内侯,食一乡之禄。”

    “这些侯名好生奇怪。”章邯吐槽,心中却有些不高兴。

    他暗道:“除了赵佗外,其余皆是莽夫、胯夫、越人,竟都得封侯,而我仅为大庶长,屈尊其下……”

    但爵位是按照功绩,主要是斩首、战胜、略地三项定的,谁让他章邯起兵太晚,又错过了北伐军几乎所有战事呢?

    好在,黑夫遥封章邯为九卿之一的“太仆”,这相当于承诺了章邯未来,必能参与执掌国政,让老章心中不甘之气稍缓。

    看来他若想要更高的地位,只能从匈奴身上取了。

    “匈奴人动了。”

    他也不废话,对傅直和新到的吴臣说了最新的军情。

    “匈奴人又南下入寇了?”

    傅直摩拳擦掌,吴臣也紧张起来,这一路北来,让他明白,自己带着的南方士卒,恐怕要面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战争了,若在风雪飘飘时开战他,惧冷的南方士卒,能适应么?

    “不,冒顿听闻六国退往河东,便令其左右贤王带着所掳数万人口,返回头曼城了……”

    章邯屯兵贺兰,并派船舶协防河南地,而东边的上郡方向,韩信也带着两万人迅速北上,堵住匈奴南下之路。

    冒顿可不傻,既然六国退了,他也没必要与秦军死磕,抢了就跑,这就是匈奴人最喜欢的!

    “我倒是希望匈奴人南下报怨,与吾等决战。”

    但很显然,冒顿的目的在于劫掠人口,而不在尽收故地。

    章邯不免遗憾:“如此一来,看似吾等将匈奴逐出了河南地,但实际上,彼辈仍可占据北假及阴山南,随时能再度南下,袭我边塞。如此一来,数万大军,便只能被匈奴拖在北地、朔方、上郡,动弹不得!”

    ……

    而与此同时,尚未知道匈奴具体动向的韩信,正在上郡北部的榆林,在为自己所得的侯印欣喜的同时,也在琢磨这“益善侯”的含义。

    经过一次挫折后,韩信现在可远没膨胀到敢和黑夫说什么“君侯不过能将十万”“臣多多益善耳”,加上肚子里墨水少,在连续询问数名军中文士后,韩信才“明白”了武忠侯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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