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捂着腮帮,看好似从没动弹过的刘护卫,没有吭气,身子倒是坐得略正了些。

    柳福儿很满意,知道守规矩就好沟通。

    她道:“郎君贵姓?”

    “朱,”小郎腮帮肿起,吐气有些含糊。

    “朱郎君,”柳福儿看他,“适才还有一句没说,某乃是徐家门客,”她问:“淮南徐家,你可知道?”

    小郎赶忙点头。

    柳福儿道:“现下徐家有一桩生意想要交与旁人,郎君可愿为朱家一谋?”

    小郎看看她,又看看刘护卫和钱老四道:“并非我不愿,只是我尚未及冠,家中生意都需阿耶同意才行。”

    柳福儿微笑,似乎并没察觉他的推脱之意,道:“这桩生意关系到全部身家性命,郎君便是不说,我也会拜望朱家长辈。”

    小郎定定看着柳福儿。

    柳福儿抓起他悬在腰上的雪缎荷包,将悬在腰上的印信用力一盖,又反丢回去道:“淮南徐家的印信,你不知道,你阿耶定会有所了解。”

    小郎抓起荷包,递给小厮,道:“速速送回去。”

    小厮急忙忙的往外跑去。

    才刚奔到楼梯口,就与带着打手冲来的假母相遇。

    假母急忙叫住小厮,道:“大郎君可还安好?”

    “自然好得很,”小厮不耐烦的抽开袖子,道:“至于你,好不好的就另说了。”

    小厮推开她,疾奔出去。

    假母脸色变了变,忙带着人往楼上去。

    厢房里,模样俏丽的花娘乖巧的坐在案几旁斟酒。

    朱小郎和柳福儿笑意妍妍的说着话,假母进来,看到这般,不由一呆。

    朱小郎十分不耐的瞪眼,简洁明了,吐出一声“滚。”

    假母二话没有,让人把槅门重新装好,就麻溜利索的消失了。

    朱小郎端碗介绍手中的酒,“此乃烧白,比其他更加清冽爽口,郎君不妨一试。”

    柳福儿轻抽鼻翼,有些酸气,入口更多的是甜,有点像她小时喝的果子酒。

    她举起与吴大郎一碰,便豪爽喝下。

    一杯酒之后,气氛缓和许多。

    人又饮两杯,花娘悄悄给乐师示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朱小郎。

    小郎摆手,乐师们试探的奏起音乐,柳福儿眉目舒展,侧耳聆听。

    朱小郎见她这般胸有成足,想来是有依仗,他随手拎起边上的腰鼓,随这节奏或轻或重的拍着。

    柳福儿这才知道,原来适才的鼓点竟然是他所为。

    音乐因为有鼓声的加入而变得高昂欢快起来,花娘来到屋子中央,舒展着手臂,摇着柔如细柳的蛮腰,由慢而快的舞动起来。

    柳福儿边喝酒,边欣赏现场版的胡旋舞。

    朱小郎边鼓边喝,竟也兴起下场与花娘呼应着跳了起来。

    能看出,他这么干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人配合得极为熟练。

    柳福儿这会儿有点微醺,便助兴的跟着拍起巴掌。

    钱老四伏到柳福儿耳边道:“烧酒后劲大,你是不是有酒了?”

    “没事,”柳福儿笑了。

    她的酒量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她可以踩着啤酒箱子跟人对拼,区区一点果酒,算得了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小郎立刻搁鼓,一连两个跨步跳回榻上。

    反应之敏捷,实在不输刘护卫几分。

    柳福儿一乐,转眼看门口。

    槅门被人拉开,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进来。

    尚未走入厅里,他便已拱手迎来。

    柳福儿侧目,瞧了眼缩着脑袋,怯怯看着来人的朱小郎。

    显然来人的客气不是冲他。

    柳福儿起身,笑吟吟的望着。

    男子来到距离柳福儿两步开外的位置,便施礼,道:“朱家家主朱三金拜见郎君。”

    “朱郎君客气,某姓柳,郎君唤我柳大就是,”柳福儿回了一礼,道:“吃饭是我冒昧,以这种方式相请。”

    “哪里哪里,”朱三金客套着拿眼瞪缩在主位的朱小郎。

    朱小郎耷拉着脑袋,缩去一旁。

    朱三金转脸吩咐,“把这些撤了,置办桌最好的席面。”

    花娘应声,一串碎步退出去。

    柳福儿笑道:“朱郎君莫要客气,我此行是为事而来。若事成,以后你我有的是时间喝酒。”

    朱三金笑着摆手,乐师们很知趣的退去外面。

    柳福儿抬手一请,朱三金却很坚持的让柳福儿坐上首位,他自己做下首。

    朱小郎骨碌着眼睛瞧阿耶这般作态,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德行,心里有点突突。

    柳福儿像是感觉到了,转脸朝他呲牙一乐。

    朱小郎立刻直了下脊背,膝头往后挪了挪,眼神似戒备又似警告的盯着柳福儿。

    柳福儿的嘴角弧度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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