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呵了一声,茅塞顿开:“我就说他一个盐贩子,怎么说起势,就起来了,原来根子在这儿。”

    他道:“里面有多少人?”

    周小六道:“加上和尚,差不多五百。”

    “还不少,”梁二挑眼问身后:“一个对五个,你们可敢?”

    “敢,”骑兵们齐声高喝。

    “好,”梁二想起前些时候家去时,阿娘和阿嫂满面惊慌的说有盐户造反的情形,绽出一丝冷笑:“儿郎们,今晚咱们就捣了他老巢,看他还敢张狂。”

    众人纷纷整理佩刀等物。

    柳福儿按住同样这般的梁二道:“参军,我有一计可制敌半数以上,参军可要听?”

    梁二边整甲,便道:“说。”

    柳福儿道:“此时天色已晚,参军不如命人乔装前去附近郡县,买些让人手脚无力,昏昏欲睡的药物,将其加入清晨的早饭之中,如此岂不事半功倍?”

    梁二侧头,道:“招倒是不错,不过我不会用。”

    “收拾些蠢货无赖,还用这等下三滥,传扬出去,我梁二也不用混了,”梁二回得干脆,提步要走时,又道:“你和你的人就呆在这儿,等我收拾了那些玩意儿,再派人通知你。”

    “参军,”柳福儿忙上前。

    梁二拦住她,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说要给你,绝不少你一粒。”

    “我不是这意思,”柳福儿道:“我等都略会一点武艺,过去多少也能帮些忙。”

    梁二挑眼瞄了瞄她,轻轻呵了声,走了。

    柳福儿瞪眼。

    这什么意思嘛?

    这是瞧不起她吗?

    骑兵以布包住马蹄,翩然飞身而上。

    要说这梁家的护卫不是盖的,近百余骑与暗夜里,飞驰起来可以悄然无声。

    王二凑过来问柳福儿:“大兄,咱们不去呀?”

    柳福儿摇头,转头道:“钱四叔,你带几个人守着寺里通往郡县的官道,看到有人形迹可疑,就立刻拿下,要是发可能,就地杀了。”

    钱四叔点头,点了一半的人走了。

    柳福儿带着余下的人把梁二扔下的粮车弄去官道下面藏好。

    王二拉着重得要命的粮车,道:“大兄,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听说别处有粮,就连现成的都不要了,他就不怕咱们把粮都拉走了?”

    “他才不傻呢,”柳福儿也累得气喘吁吁,脑子一阵阵发晕,“他知道,咱们要粮不光吃,还要留着垦荒,那就得要良种,这粮铺的粮食除开舂过的,余下的也不能做种,咱们拿了就只能吃。”

    “且粮车这么重,他们又把马带走,咱们真要带粮跑,他打完白马寺,回头再来打咱们,就连三百石也省了。”

    “那他把粮扔这儿,其实就是勾引咱们?”王二忿忿。

    柳福儿抹了把头上的汗,道:“我才不上他的当,”她招呼后边干活的几个汉子,道:“都加把劲,待会儿还有事要做呢。”

    汉子们此时对她言听计从,手上的动作立时加快几分。

    将近子时,排在官道上的粮车才被彻底的安置稳妥。

    柳福儿解了绑着粮车的绳子,拉出几道绊马索,把末梢拴在粮车上。

    王二跟着她趴在道边,望着空无一人的官道,道:“大兄,咱们在这儿弄这个,有用吗?”

    柳福儿道:“梁家军善战不假,可白马寺的贼人不光只在后山。我敢打赌,只要后山一有异动,一准就有人跑出去报信。郡县的驿站就有驯养的信鸽,以那个报信最快,再次就是从咱们这边的岔道,一路直奔申州,寻黄贼去。”

    王二眨巴下眼,道:“那万一后山本就养了信鸽儿呢?”

    柳福儿笑道:“训鸽耗时耗力,可不是银钱就成的,以黄贼的家世还有些勉强。不过凡事都有万一,要真有,就只能看梁二本事了,要让它跑了,活该他被黄贼记恨。”

    柳福儿的话意里难掩幸灾乐祸。

    让他瞧不起人。

    王二骨碌下眼睛,道:“大兄,你说梁将军会拿矿洞那些人怎样?”

    “不会怎样,”柳福儿道:“我猜八成会塞给我们。”

    “真的,”王二眼睛一亮。

    柳福儿斜他一眼,道:“你别高兴太早,要是那些人品性不好,我是不会留的。”

    王二嘿嘿笑道:“旁人我不敢说,那个小郎定是好的。”

    远处隐约传来一点声响,柳福儿急忙压低王二的脑袋,道:“别说话。”

    声音在暗夜里被放得很大,过了两息之后,才有更加清晰的马蹄声传来。

    柳福儿扯了几根草,朝对面晃了晃,片刻,对面立刻给了回应,显然也在时刻准备着。

    柳福儿重又趴伏下去,盯着逐渐放大的影子,和王二紧紧的握住缰绳。

    马蹄终于踏入缰绳之前,柳福儿用力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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