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侧头。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柳福儿微冷的侧脸。

    梁二勾了勾嘴角,用力揉了下她发髻。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他难道会为了不相干的,生她的气?

    柳福儿此时腰腿无力,能正常走着已是极限,现在被他这么一带,她脚下一歪,头直奔树干而去。

    柳福儿唬得不轻,嘴里哎呦这,赶忙伸手去撑。

    梁二已先她一步将手掌挡在她额前。

    “你干什么,”柳福儿有些歪斜的站起,没好气的喝道。

    梁二转脸,见周小六和郑三等人十分识趣的落后几步,便撑着树干,微微靠过去一点。

    “做得好,甚得我心。”

    柳福儿脸一热,赶忙低下头。

    此时她万分庆幸天色昏暗,灯光也不甚明亮,可以将她的脸色以及心情遮掩起来。

    “谁用你夸,”她一手把他推开,继续往前走。

    梁二往后歪了歪,撑树看她片刻,才哈哈笑着迈步追去。

    郑三瞄着这样的梁二,小声跟边上的周小六道:“我怎么觉着参军有点不对呀。”

    周小六翻了个白眼,道:“你才知道啊。”

    郑三牙疼的抽了口凉气,道:“梁帅那性子,要是知道参军,啊,还不得把他剥皮抽筋。”

    周小六哼道:“参军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梁帅是把他交给咱两的。现在他这样,等回了边关,你和我估计没好果子吃。”

    郑三深以为然,便道:“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周小六哼唧,“左右就是一顿军棍,也不是没挨过。”

    “那倒是,”郑三摸摸屁股,道:“可惜徐瘸子的金疮药没了,不然还能少痛几天。”

    周小六道:“参军面子大,咱们两个是替他受过,不如让他出面?”

    “好主意,”郑三笑呵呵。

    身后一众骑兵面面相觑之后,都低下头,好似没听到一样,该干嘛干嘛。

    一行人在夜色中,徐徐前行。

    而众人早前出事几里外的阜头,杜五正大队护卫过来。

    望着人流不断阜头,淡声吩咐,“把这里的乡长找来。”

    身后一护卫领命,快步往前奔去。

    杜五又道:“你们分散着打听,他们人不少,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

    护卫们手持画像,迅速散开。

    大约是已经做熟了,大家各有分工,有寻年纪长些的娘子打听的,有问走街摊贩的,还有专门找扛柴提篮,像是从城外过来买东西的问询。

    如此差不多两刻钟,街市上的人,护卫们大抵都问遍了。

    乡长也在此时被护卫请了过来。

    杜五笑意浅浅的点了下头,打断乡长打算说的废话,道:“我要找人,烦请把你管辖的里长、村正,但凡管事的都给我叫来。”

    乡长赶忙应是,转头吩咐跟来的仆从抓紧去通知。

    杜五问乡长,“此地可有谁画工不错?”

    乡长忙赔笑,“不瞒郎君,犬子倒是略通一二。”

    杜五扫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觉悟,便道:“那就请小郎君过来一趟,我有些画需要他描摹。”

    乡长赶忙答应,转头吩咐下去,又道:“我家离这儿不远,犬子很快便到,”他抬手道:“郎君不妨移步,去那里稍作片刻。”

    杜五抬眼,几步外便是家酒坊,其上伸出来的一个小小平台上,有胡女怀抱琵琶,随着节奏欢快的鼓点翩然起舞,身上飘逸的长裙随着她的旋转飘扬起来,好似一朵突然展开的鲜花。

    杜五与徐九脾性相投,兴趣自然也就差不多。

    他只看了两眼,便点头答应。

    乡长堆笑,殷勤的将人请了进去。

    掌柜看到来人,赶忙从柜台后迎出。

    乡长一个眼色,掌柜就明白,立马上楼清人。

    楼上看得正兴起的众人并不愿走,但架不住掌柜轰赶,只得嘀咕着下了楼。

    掌柜低声吩咐伙计们将楼上收拾齐整,这才下楼来请两位上去。

    此时,二楼已然收拾齐整,两张坐榻端正的摆在观赏歌舞最佳的角度。

    掌柜亲自捧着一瓮酒来,道:“这是小店窖藏三年的烧白,还请贵客品尝。”

    乡长殷勤的捧过酒瓮,巴巴搁在杜五跟前,道:“这家店在这人开得有些年头,它的烧白乃是一绝,三都的许多人都慕名而来。”

    他道:“杜诗仙喝了这儿的酒还特地题诗一首,而今还在掌柜家里珍藏着。”

    他说着拍开瓮上泥封,一缕醇厚的酒香顿时散逸出来。

    乡长闻到这味,不由偷偷的咽了口唾沫。

    而后,他拿起长勺,舀了一点入铜锅。

    小炉烧得很旺,浓郁的酒香很快散逸出来。

    乡长斟酌着时候,将酒倒入盏里,恭敬的请杜五先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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