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溪桥有恃无恐,余惊鹊感觉自己被人踩住了尾巴。

    余惊鹊瞪着陈溪桥说道:“我现在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特务科的人也不会知道。”

    “对,你可以杀了我,反正特务科的人不知道你来过。”

    “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死了,你就是汉奸。”陈溪桥的这句话,让余惊鹊握紧拳头,想要在陈溪桥的脸上,再给两拳。

    “张平死了,知道你身份的就我一个人,我死了,你一辈子翻不了身。”陈溪桥的话,带着一点冷酷。

    余惊鹊坐在陈溪桥对面,说道:“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回来这个地方,这个屋子你坐着,就不觉得瘆得慌吗?”

    面对余惊鹊突如其来的问题,陈溪桥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神态,眉宇之间浮现出来一丝柔软。

    只是这一丝柔软,转瞬即逝,陈溪桥又变得冷酷起来。

    “她葬在什么地方?”陈溪桥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是余惊鹊听的明白。

    “你不配提她。”余惊鹊说道。

    “你把我女儿埋在什么地方?”陈溪桥又问了一句。

    余惊鹊怒不可遏的一手拍在桌子上喊道:“你不配做文殊的爹。”

    看着余惊鹊怒火中烧的样子,陈溪桥说道:“你是搞谍报工作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难道是说,你此刻在给我演一出愤怒的戏码?”

    “我没你那么冷血。”余惊鹊渐渐恢复一些理智,习惯的养成,要根深蒂固。

    不是说压迫的越久,爆发的越凶猛。

    而且压迫的越久,越不能爆发,因为爆发的结果,就是死亡。

    “你不冷血?我听了张平对你的评价,说你天赋不错,现在看来,一般般。”陈溪桥不再去说他女儿文殊的事情,转而说起来余惊鹊。

    “你少给我废话,文殊的事情我一句也不会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

    提起来文殊,余惊鹊心头火就往上窜。

    “她恨我吗?”陈溪桥突然问了一句。

    “恨吗?”

    “她十七岁,你就不告而别,抓你的人,活生生将她逼死,你说她狠不狠你。”余惊鹊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当时场景还历历在目。

    天空下着大雨,文殊被逼死在大街上,鲜血流了一地。

    文殊自己撞死在电线杆上,余惊鹊赶过去的时候,文殊已经躺在地上,大雨将血水带着流到余惊鹊脚下。

    站在原地的余惊鹊浑然不知,当年,他十八岁。

    文殊的尸体被人随意的从大街上带走,扔在城外,余惊鹊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将文殊的尸体抱出来。

    很冷。

    文殊的尸体很冷,任凭余惊鹊作何呼喊,文殊都没有了回答。

    那个开朗,爱笑,陪着余惊鹊在冰城大街小巷玩耍的女孩,死了。

    抱着文殊尸体的余惊鹊,那一瞬间,仿佛有些明白,满洲国的成立意味着什么。

    泪水混合雨水,从余惊鹊的脸上落下,那一天之后的余惊鹊,便没有哭过。

    文殊的尸体,被余惊鹊下葬。

    十指在地上拼命的挖起来,表面被雨水浸泡泥泞的一层挖完之后,就是坚硬的泥土。

    余惊鹊仿佛浑然不觉一样,十指鲜血直流,指甲烂掉。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那应该是钻心的痛,可是余惊鹊仿佛没有感觉。

    将文殊的尸体下葬,余惊鹊呆呆的坐着。

    那个笑着说要长大嫁给自己做老婆的女孩,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花一样的年纪,永远……

    “你就是因为文殊的死,第二年才去的正阳警署吧?”陈溪桥突然开口,打断余惊鹊的回忆。

    冰冷的回忆,让余惊鹊的眼神带着寒气。

    “和你有关系吗?”余惊鹊对陈溪桥,一点好点都没有。

    “张平认为是他发展了你,可是他却不知道,是你选择了他。”陈溪桥摇头,仿佛在替张平可惜,张平到死,都没有弄明白。

    “有区别吗?”余惊鹊问道。

    陈溪桥笑着点头说道:“没有,张平故意给你发现他身份,你心里有了怀疑。”

    “但是你却在期待,没有太快示好,担心吓跑张平,其实你心里很渴望。”陈溪桥的话,余惊鹊不否认。

    张平在警署隐藏的不错,余惊鹊前两年是没有发现,可是当张平透露出来的时候,余惊鹊就开始耐心等待。

    四年时间,余惊鹊梦想成真。

    可是看着眼前的陈溪桥,余惊鹊说道:“早知道背后是你,我宁愿再等四年。”

    “等?”

    “你等不起,你心里有恨不是吗?”

    陈溪桥的话,字字戳穿余惊鹊。

    “是又怎么样,你看透我能怎么样,文殊能活过来吗?”

    “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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