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知晓军情隐秘?我也和你们一样,都是‘听说’的罢了。”

    卫将军咬咬牙道:“照殿下意思,臣等此刻唯有按兵不动,置车骑将军与其下数万大军生死于不顾了?”

    “车骑将军求援了吗?”薛璎奇怪反问,“前几日太尉还曾讲,车骑将军熟悉冀州大河大山,地形地势,当为此战不二人选,如今前线与都城通信无阻,并未接到一字求援信报。难道身在前线,知悉战况的不是他,而是卫将军你?”

    老将军被说得无法,只好转向冯晔:“陛下当真坐视不管?”

    冯晔脸一皱,故作愁苦道:“朕听来听去,皇姐与诸位所言皆有道理,不如还是请太尉替朕决断吧。”

    秦恪方才一直未露锋芒,闻言方才表态:“依臣多年战场经验来看,此战确实凶险,但既然长公主对车骑将军信心百倍,愿以一生赌九死,臣亦肯相信前线将士。便照长公主所言,暂且按兵不动吧。”

    这是把前线军民的生死,乃至半壁江山的得失通通压到薛璎一人肩膀上了。

    她垂眼一笑,淡淡道:“承蒙太尉信任,倘使因我决断失误,以至前线将士全军覆没,我自当引咎退位,将这摄政大权交托给更合适的人。”

    底下众人轻吸一口冷气,终于不再有反对之言。

    冯晔皱眉偏头,低低道:“阿姐……”

    底下始终沉默未语的傅洗尘突然扭头,望向了炙阳烈烈的东方。她把一切成败都交给了那个方向。但愿此刻身在那里的那人,能够不负所望。

    *

    日落月升又一日,亥时末,薛璎在偏殿撑额小憩,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倏尔睁开双眼,见来人是手持军报的傅洗尘,于是坐直了问:“如何?”

    他将军报呈上,一面道:“车骑将军领兵退守冀州境外三十里地,魏公子预备带三百精锐趁夜横渡漳水,去断敌军补给。”

    薛璎攥在木简上的手一僵:“多少人?”

    “三百。”傅洗尘肃然道,“军中混了奸细,三百已是能够不惊动他们的极限。”

    她目光微微一闪:“横渡漳水……那马呢?”

    “没有马……”傅洗尘略微哽了哽,“他说,待渡过漳水,就地取材,敌军的战马也是好马。”

    “他疯了?”薛璎被气笑,低头掠了一眼信报,“什么时候的消息?”

    傅洗尘知道她的意思,直言道:“来不及了,照时辰推算,三百士兵该在亥时正便已……”他说到这里一顿,“魏公子临行前,曾与微臣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使他做了什么叫您不高兴的决定,请您秋后再与他算账。”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当夜一个劲叫她放心,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盘算好了对吧。

    薛璎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漳水对头不可能不设守备,甚至说不准就是敌营。河宽四十余丈,这时节夜半渡水,耗尽血气体力,岸上便是敌人的长-枪,怎能全身而……”她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傅洗尘问她怎么了,见她蓦地睁开眼,不可思议道:“这作战思路好像有点熟悉……”她像记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卫厉王十一年,卫鲁漳水之战,翻出记载给我看看。”

    他忙照做,找来史载。

    薛璎翻开简牍迅速浏览起来。

    是了,没错。

    当年卫厉王身居君位,却名不副实,手下军队也心思不齐,连打仗都处处受制于人。卫鲁漳水之战,便是卫军里头出了叛国的奸细,而他金蝉脱壳,仅带百名心腹趁夜横渡漳水,给了对头鲁军致命一击。

    虽说最终,卫军仍旧折在了奸细手里,卫厉王兵败而返,后世也不再记得卫人在漳水边的神勇,但薛璎知道,倘若世易时移,叫卫厉王拥有一支真正能打、真正齐心的军队,那么,他一定不会输。

    如今大陈虽也藏了奸细,但比起当年乌烟瘴气的卫国,情形却乐观许多。夜渡漳水,攻下敌营,并非毫无可能。

    她从书简中抬起眼来,点了点头,自我安慰一般道:“等消息吧。”

    翌日天明,冀州传来捷报,称车骑将军派出三百精锐夜渡漳水,直捣敌军补给营,一夜间焚毁起义军三千石补给粮。

    补给营后勤兵慌如惊弓之鸟,被这天兵奇降的阵势吓得落荒而逃。前线敌军闻讯亦大骇,不得不暂避锋芒。一度退守的朝廷军队因此终得机会杀入冀州。

    三百精锐开道,大军大破冀州,其后兵分二路,从两翼包抄叛军,兵锋大开大合,一路势如破竹。

    战情陡然逆转,满朝皆呼可惊可叹。薛璎瞧着底下一干脸黑如锅底,却拼命狂喜相贺的老狐狸,心中压了一夜的巨石终于悄然落下。

    两军对垒,讲求一个“势”字。一旦哪边势起,另一边自然闻风丧胆。接下来几日,朝廷军接连夺回十来郡,越往后越显顺利。

    只是毕竟不是异族,所谓敌军皆为同胞,军队开了个势后,便没再大动干戈,每破一城,都以缴械不杀为旗号,劝降为先,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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