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冯璎”。是幼时有一年感染风寒,大病一场后,阿爹才给添了个“薛”字。

    阿爹说,在她病中,朝中太仆替她算了一卦,卦象示她命格薄,易遭邪火入体,此番高烧不退,当务之急便是以驱魔辟邪的赖蒿作法,待她病好,也宜常年在床头悬挂一串赖蒿草。

    因她确是这样痊愈的,阿爹对此深信不疑,知了赖蒿好处,便想将它融入她名中,好压压邪火。但她总不好叫“冯赖蒿”,便取赖蒿简称“薛”字,添在了“璎”之前。

    当初这事不知怎么就在长安城里传开了去,以至谁家孩子高烧,都要去采几株赖蒿来驱驱邪。

    想到这里,薛璎回过神,恰听魏尝说“写好了”。她垂眼看了看他递来的木简。平心而论,下笔遒劲,落墨淋漓,相当好看。

    她说:“挺好的。还想学什么?”

    魏尝似乎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了,朝她摇摇头。

    薛璎便捻开车帘一角,看了一眼外头:“也快到了。”

    两炷香后,安车在卫府偏门停下,孙杏儿当先下去,递给门房一张名帖。门房一见上头名号,腿软得险些没能站稳,慌忙奔到里头通禀。

    卫冶此前入都上贡,现下尚未归国,也居于此。片刻后,便与儿子一道急匆匆迎了出来。

    薛璎戴好帷帽,叫孙杏儿留下,捎上魏尝,下去见了父子俩,掀开纱帘一角,朝他们微微一笑。

    卫冶瞧见她面目,眼睛一直:“高……”

    他话未说完,便听身后响起儿子恭敬万分的声音:“参见长公主。”

    卫冶胡须一抖,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眼正弯身揖礼的儿子,又听薛璎说:“不必多礼,我与你父亲有事相商,你先下去吧。”

    眉清目秀的少年再向她长揖一礼,颔首退了下去。

    卫冶脑袋里霎时一阵轰鸣,耳朵也嗡嗡作响起来。儿子自幼生在长安,没道理错认长公主,而门房通禀所言也绝对无误。

    那么错的人,只能是他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顿感天旋地转,眼前都黑了一刹,所幸被薛璎的声音拉回神志:“卫王身体不适?”

    卫冶忙颤巍巍地摇头:“劳长公主关切,臣无事。”

    “那便借一步说话了。”薛璎笑着继续道。

    他忙半回身退到一旁,伸手朝内一引:“长公主请。”

    卫冶一边抖着个腿引薛璎入里,一边将当初入都情形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将要入堂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是门房又来了,说得了个急信。

    再急的事,能急得过眼下这位大贵人吗?卫冶忙叱他退下,却见薛璎停下来回头一笑:“让他说吧。”

    门房得令,急声道:“王上,圣上召您入宫,说……说是傅中郎将抓到了刺杀朝廷特使的嫌犯,嫌犯招供,称此举为受您指使……”

    卫冶腿一软朝后仰倒了去,幸而被门房一把扶住:“王上!”

    他勉力镇定下来,站直了看向薛璎,一瞬想了个通透。原来当初是有人意图谋刺长公主,而长公主则伪装了身份,借他之力躲避杀手。

    既然如此,她一定知道,真凶不是他。

    薛璎瞧出他眼底求救之意,指着堂屋淡淡一笑:“那么卫王,还不请吗?”说罢回头与身后魏尝道,“你半柱香后再进来。”

    魏尝没问原因,点点头留在了原地。

    卫冶则挥退四面下人,抬脚随她入里,而后阖上了门。

    薛璎到了里头,也没坐上一坐,负着手开门见山道:“卫王着急应召入宫,我便长话短说。”

    卫冶点头如捣蒜:“长公主明察秋毫,乐善好施,还请……”

    “我并不乐善好施,”薛璎打断他,“能救你的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臣愚钝,请长公主明示。”

    “卫王身在此位,在国中可有死敌?”

    他一愣,听她继续道:“你说,倘使有那么一个人,欲拉你下马,置你于死地,那么,派人刺杀朝廷特使,继而将此挑战皇权的罪责栽赃于你,是不是个好办法?”

    卫冶一双眼瞪得核桃大,如遭醍醐灌顶:“您的意思是,臣若想自保,便该将这罪责嫁祸给臣在国中的死敌?”

    “我没那么说。”薛璎眨眨眼笑起来。

    卫冶忙颔首道:“是,是……长公主没那么说,是臣的主意。”

    薛璎“嗯”了声,点点头一副颇为赞赏的模样:“卫王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既可自保,又可一举拿下国中死敌。本宫倒愿意与你这样的聪明人交个朋友。”

    听出她话里相帮之意,卫冶背上登时淋淋漓漓下了层冷汗,长吁一口气,松下心弦,将头埋得更低:“谢长公主恩典。”

    薛璎笑笑:“那卫王便入宫去吧,恐怕得先受点委屈了。”

    卫冶说“是”,伸手朝外一引:“臣先送长公主出府。”

    薛璎却似乎并不打算立刻走人,环顾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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