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人明言,但石瞻清楚,这分明是众将怂恿自己弃军而逃,换了以往,根本是不敢想的,石虎军纪苛刻,一名将领丢弃军卒逃走,铁定是死罪。

    不过此败非战之罪,是因为常乙被晋人收买做了奸细,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再退一步说,这支军队是石虎的中军禁卫,人手是由石虎挑选,真要追究责任的话,石虎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

    只是石虎能和自己讲道理么?

    石瞻又打量着场中形势,全军士气已经达至崩溃的边缘了,这时只要有一人心绪失控,亡命奔逃,将会于刹那间波及全军,自己哪怕作为主将,也是勒都勒不住。

    毕竟兵败如山倒,大势己去,自己如之奈何?

    猛一咬牙,石瞻转头道:“此战之败,皆因常乙为晋人内应,诸位可明白?”

    众将齐声道:“待面见中山公时,我等理当众口一辞,若有罪责,绝不教将军一人担下!”

    “好!”

    石瞻猛一点头,大呼道:“诸将听令,随本将出阵冲杀,死里求生!”

    “诺!”

    众将各自翻身上马,在石瞻的率领下,直接奔向杨彦与荀虎率领的骑队。

    “收束队形,暂避其锋!”

    荀虎连忙大叫。

    各骑纷纷驰回,换弓箭为长矛,以备冲杀,荀灌也赶紧调兵遣将,随时接应。

    杨彦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石瞻除非傻了才会出来拼命,但是也说不准,也许人家就一根筋呢,因此他没说话,只是跟着全队后撤。

    被围困的赵军士卒也是心弦紧紧绷着,甚至都有人热泪盈眶,失声痛哭道:“将军为我等拼死一搏,我等也须随时出阵,接应将军!”

    “自是当然!”

    “万胜!”

    全军上下,士气鼎沸,毕竟古时作战,将领身先士卒很能带动全军的决死之心,一刹那,石瞻都有了真与晋人拼命的冲动,不过他的理智还是有的,眼见对面的阵形已经收束在了一起,立刻勒转马头,向着马陵山疾驰。

    身后众将丝毫不敢耽搁,马蹄纷飞,紧紧跟着石瞻窜逃。

    “这……”

    众人目瞪口呆。

    “将军,将军……”

    “将军跑了,将军丢下我们跑了!”

    “娘的!”

    没人敢相信,石瞻与一众将领竟然弃军逃走,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荀虎也反应过来,破口大骂:“娘的,石瞻这厮欲盖弥障,竟如此不要脸,追!“

    ”慢着!“

    杨彦哭笑不得,昨天自己才以同样的招数从石瞻手里逃生,今天石瞻就如法炮制,也玩了这一手,其实这类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战术很难准确判定,主要是虚实转换全在于一心,如果逼紧了,石瞻未必不会真拼命。

    虽然石瞻跑了,有些遗憾,但无伤大局,于是杨彦拦住,向那些留下的赵军兵卒一指:”形势混乱,穷寇莫追,有此头颅在手,足以铸就我等赫赫战功!“

    ”也罢,今次算他石瞻命大!“

    荀虎回头望向了荀灌。

    荀灌手里马槊一挥,顿时喊杀声四起,除了留下数十骑护着裴妃,全部冲杀了过去。

    石瞻与众将的逃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数不清的军卒恶毒的咒骂着石瞻,拨腿奔逃,可是马陵山还在五里以外,两条腿又哪能跑得过四条腿呢?

    一排排箭簇射过去,鲜血染红了后背,有人被一矛刺中心窝,有人被马刀斩断脖子,还有人直接被马匹撞倒,践踏而亡,态势演变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真是兵败如山倒,没有人组织任何反击,每个人只想着比同伴跑的更快一点,有个别军卒跪地投降,也直接被一矛捅死。

    其实石虎的中军禁卫不完全是羯人,还有晋人、匈奴人、氐人和鲜卑人,可他们的亲族都在赵国,就算收降过来,也难以保证忠心,真不如一刀杀了了事。

    那时的人,可没什么人道主义,善待俘虏的观念,那些带刀侍婢们,别看好好打扮一下个个都是俏丽的小娘子,但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哪怕是裴妃,都看的津津有味。

    屠杀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除了极个别幸运的逃进了山里,近九百人,无一生还,府卫们纷纷下马检查死尸,没死的补一刀,然后枭去首级,用黑漆涂抹面孔,起防腐的作用。

    甲的价格很贵,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些破损,但是修补下还能再次使用,那时人也不讲究什么死人穿过的不能穿,能省一笔是一笔,因此甲被专门卸下,还得到了几百副弓,这些弓与荀氏以步弓为主不同,都是制做精良的骑弓,更加适合于马上开弓射箭。

    尸体则是集中扔进山沆,夜深了自有野狼、虎豹光顾。

    当时军功就是按人头论,没有人头,吹的再天花乱坠都没人信,不管哪一支军队出征,黑漆是必不可少的物资。

    马股两侧,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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