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装饰,屋内只有简单的床褥,都是些破旧的棉絮散乱地搭在其上,周凡不认生,自己躺了上去,嗅着屠夫身上的味道,蜷缩成一团,很快就传出轻微地呼噜声。

    徐玉良与赵无类坐在一旁,看着那道熟睡中的身影,后者眼中满是爱惜,前者眼中却是满满地复杂。

    “我这身体……是……败血之体!”话音刚落,一旁的赵无类却是再无法冷静,从座位上站起,比之见到异瞳时还要诧异。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徐玉良也是明了,毕竟是这样的体质,对方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四十年前,中原一处村落内降生一个男婴,父母都对其珍爱有加,孩子的成长很健康,却不想到了五岁那年,全身血液都开始无故流失,还会伴随着暴怒的情绪影响周边人的生命安全,这一家人这才明白,这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败血之身,之前的传闻都是外界一些邪魔外道为了练就一身魔功不惜将阴邪之血引入自身以换来强大的不同于凡人的力量……可这种体质,却自然天成地出现在一个五岁孩童身上,无疑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这孩子自然便是徐玉良,一家人受不了外界的舆论压力,将一个五岁的孩子丢到后山山洞深处,从此不闻不问,不想那孩子却在洞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每日饮蝙蝠血液而存活下来,直到十五年前,村中一户人家的闺女进后山采药,不慎跌入洞中……

    那女子也不慌张,在见到一身野人装扮,身材走样的徐玉良之后便是笑吟吟地指点起他来,而自从进入山洞后第一次见到生人的徐玉良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体内的血液之前一直是狂暴不堪,却在见到这个女子之后平静下来了,徐玉良只是听着她讲话,便觉得山洞的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惜好景不长,女子的家人发动一村之力寻找,误打误撞将徐玉良接引了上来,一村人都以为他是妖怪,少女拼死相护,众人不依不饶,徐玉良一拳打爆一座山石,其他人这才没了言语。

    虽然回到了村庄,可当年的父母都已不敢认他,徐玉良每日里跟着那名为周玲的少女学讲话写字,又不会精细活,便在镇上做了个屠夫,有了一点积蓄后,二人便成了家。

    徐玉良一直以为日子会一直好下去,可正在两人为周凡的出生谋划时,徐玉良体内的血液却开始沸腾,他人生中第一次暴走发生了……

    记不清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周玲,徐玉良疯了一般背起她寻找医治,尽管镇上的大夫忙活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将周玲救回来,在临别之际,周玲给徐玉良留下了周凡这个特殊的种子。

    “他就叫……周凡…好了,以后…由他代我…陪着你……”周玲最后的寄托一直压在徐玉良心头,怀中抱着周凡,另一只手触摸着周玲冰凉的手背,徐玉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莫大的罪责,他很想问上苍,何以给他这样的体质,让他连爱一个人的能力都不具备!

    自周玲死后那一日起,徐玉良的败血之体更加严重,他每日都要摄入动物的鲜血,实在没了来源,便去屠宰场采集血液,一身怪力惊得四周之人都是不敢与他有过多接触,这样的时间一长,周凡也慢慢长大。当有一天,六岁的周凡手中拿着**子,其中装满猩红的血液递给他时,他意识到报应可能来了。

    徐玉良不是没有想过,周凡体内流着周玲的血,他无法确保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那股狂暴的血液,万一他哪天再犯了这魔怔,他在这世上,从此举目无亲,所以,徐玉良决心将周凡送离自己身边。

    可他的凶名周边的城镇都是传遍了的,导致周凡自小也没有玩伴,眼看着周凡每日都会给他带回各种兽类的鲜血,看着他设计坑杀那些成年人都是不敢靠近的动物,徐玉良的心中更是无法平静,他下定决心,要让周凡离开他,只要不在他身边,去哪里都好!

    这便有了之前李卓说的那一幕,徐玉良带着周凡前往黄沙中,找到了雁归城,徐玉良当时亦因为没有新鲜血液而身体虚弱,正好李卓一行人提出想招纳周凡,想了一想这才同意,又定下如此规矩,方才放心。

    听到此处,赵无类也是叹了口气,后者断断续续地诉说,也是引起一些伤心往事,赵无类为徐玉良的遭遇感到遗憾,又为出生在这样环境中的周凡不忿,心中很是复杂,只希望以后可以带他在那脱凡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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