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蒙古卫所的事,焦芳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按着案牍突然道:“兵部上呈来的编练蒙古各卫的奏书,二公看了吗?”

    杨廷和抬眸,厌恶的看了焦芳一眼,正色道:“看是看了,不过有些不妥之处。”

    “哦?老夫倒是觉得没什么差错,不知哪里有不妥,还请杨公请教。”焦芳道。

    杨廷和倒也不藏着掖着,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各卫轮替卫戍各方,这么做未免糜费太大,军马每隔三年调动一次,所需的消耗可是不小。”

    焦芳不痛不痒的道:“轮替调动,这是为了加强对蒙古各卫的控制,只有他们居无定所,才能保障他们不会闹出乱子。”

    “话是这么说。”李东阳突然插口,道:“可是轮替去廉州,未免远了一些,况且廉州是藩国,岂有让大明国库供养藩国轮替驻军的道理?”

    焦芳警惕起来,其实许多惊天动地的事,都是在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上爆发,这便是导火线,对方的意图,似乎就是想在楚王与蒙古人的和议里做点文章,焦芳道:“这一次击败蒙古铁骑的,是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居功至伟,况且楚国也不是寻常的藩国,它与大明本为一体,又何必要分出彼此来?”

    杨廷和轻笑,道:“这可不对,楚国是藩国,藩国就是藩国,你说大明与楚国是一体,那么军政不能统一?既然军政都不统一,那么这一体就是个笑话,大明是天朝,楚国为藩,楚王殿下也是藩王,藩王立了功,天朝自有赏赐,可是焦公岂能混淆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大明虽然恩泽四方,可是礼法不可轻废,何谓礼,又何谓法?所谓礼法,无非是上下等级分明,任何人做好自己的事而已,在其位谋其政嘛。”

    焦芳心里冷笑,他这种老江湖若是连这句话的意思听不出那就算是白混了,人家说在其位谋其政,其实就是讽刺楚王,说楚王既然是藩王,现在却是管起天朝的事务,独揽天朝的兵权,这不就是狗拿耗子?另一层意思又是讲清天朝和藩国的区别,既然有区别,那么藩王就是藩王,藩王有自己该做的事……若是在一个月前,在京师乱七八糟,在烽火四起的时候,杨廷和说起这番话倒也没什么,可是当时柳乘风来京的时候,杨廷和这些人却是坐享其成的人,等所有的事都解决了,现在又觉得柳乘风在这里碍事,想让楚王滚蛋,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啪啪作响。

    狡兔死走狗烹,这可不只是发生在皇帝和臣子之间,现在这内阁大学士又何尝抱着这个心态,无论他们自认为自己的立场如何正当,可是手法上来说,还真有些小人。

    焦芳不动声色,淡淡的道:“许多事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凡事都有例外,大明和楚国就是如此,先帝在的时候,曾言楚国乃一体之国,杨公难道连先帝的言说也要推翻?这是先帝的意思,便是当今皇上在这里,也不会反对这件事,依老夫看,兵部的奏书和章程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是杨公有异议,大不了请太后圣裁便是。”

    焦芳倒也聪明,他没有说把事情在内阁内部解决,因为在内阁里他不占优势,也没有说在朝廷内部解决,因为朝廷内部全是对方的人,焦芳是孤掌难鸣,所以他才提请太后圣裁,太后终归心里还是偏向楚王这边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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