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知辛亥革命,推翻满清立民国。

    绍秋端量老翁,见其虽须发眉皆白,然面色红润,无皱纹褐斑,二目炯炯,骨骼清奇,肌肉健壮,气宇轩昂。虽鹤发童颜眉若霜,却齿若编贝无一缺!真乃仙人也!其每日饮山泉、食野果人参度日,孰不知此食物竟有如此之神力!绍秋想至此,问曰:“此山中何处有人参?请老前辈指点,吾在山中寻觅两日,一无所获,实在惭愧。” 老翁胸中有数曰:“莫急,明,随吾去……采,今晚,先睡……”言罢,起身上床。绍秋打开毛毯,铺地两张兽皮,合衣躺下,盖上毛毯,身体疲劳,须臾入梦。

    翌日晨,老翁唤醒绍秋,欲领其采参。绍秋准备停当,随老翁步出窑洞,一路之上,老翁只顾赶路,不言一语,其健步如飞,翻山越岭如覆平地,绍秋于后紧追,已气喘吁吁矣。短时,至一条溪水潺潺之山谷,溪水清澈透明,水于泉眼冒出,层层流下。老翁指溪水两侧,“去……采。” 绍秋望之,见参叶层层,长满山沟,铺满溪旁,其惊喜之心几乎蹦跃而出。

    绍秋挥铲,手不停歇,尽管汗流浃背,乐此不疲。老翁采一把参,溪水净之,坐于溪旁,“嘎巴嘎巴”食之,如食萝卜。绍秋未食早餐,觉腹中饥饿,遂学老翁之样,食一棵参,顿觉心清气爽,浑身有力。

    日偏西,绍秋已满采一袋,足百余斤,老翁一再催促返回,邵秋乐而忘返,不知其于何处也。绍秋背一袋人参返,毫不觉疲,倍感爽快。

    返至窑洞,时已黄昏,绍秋才觉饥。其解米袋,取熟炒米,“耿老前辈,请食之。”其将炒米倒入石碗,恭敬举起,递过去,老翁见碗中脆香炒米,口水欲滴,接碗食之,夸曰:“香!”其已二百七十余年未食人间五谷,焉能不夸?老翁食炒米饮山泉,津津有味。食毕一碗,起身,“恕无……礼,再食……”其提米袋复满一碗,未等绍秋一碗食光,老翁第二碗已入肚,遂食第三碗、第四碗……

    米袋盛炒米五斤,老翁食四斤余,炒米食净,见行囊内半瓶酒,其抄起,口对瓶口饮之,一气饮净,连声夸曰:“好……酒!好……喝!”绍秋见老翁饭量如此之大,心中暗惊,惊异之后,心中浮起不祥之兆。

    老翁欲醉,倒床入睡。半夜时,老翁醒,捂腹痛号,其食过量,腹撑疼痛难忍。绍秋忙帮其揉腹,其痛叫声愈高,绍秋慌乱,不知所措。老翁猛惨叫,口张无力,咽气身亡!其已二百七十余年未动人间烟火,未食人间五谷,猛食过量干炒米,饮大量水与酒,干炒米遇水与酒而膨胀发酵,撑破肠胃,焉能不亡于床?

    日出,绍秋含泪于洞外挖坑,用兽皮将老翁尸体包裹,头向山东,草葬之。立石碑于坟前,刀刻大字:大明耿德生将军之墓。左续小字:享年三百岁。

    绍秋收拾老翁之遗物,见洞内存锈烂盔甲与马鞍,见床下放一袋干人参,提起人参皮袋时,复见装书信小皮袋。出于好奇,绍秋解开小皮袋,抽出信,欲阅信之内容而解其谜,拆信封,见信笺发黄变质,字迹模糊,上书:

    □□□台鉴:

    清军十万,正向辽西逼进,请火速增援。□□命耿德生往大营送信,耿乃袁崇焕之心腹,务必□□除之,免留后患。

    叩首

    □□□

    绍秋阅毕,倒吸冷气,叹老翁至卒而不明,亏其一时气愤,携此信逃匿山中,若不然,早已命丧政敌之手!躲过一劫,多活二百七十余年!呜呼!难怪大明亡于满清,其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大敌当前,不同仇敌忾,反而内讧互残,岂有不亡之理!尽管崇祯皇帝励精图治,体国经野,亦枉然也!

    绍秋将书信装入行囊,将短铲单刀弃于洞中,将老翁之宝剑挎于腰,提一干一湿两袋人参,步出窑洞。其立老翁坟前,解下头巾,眼含热泪,默默哀悼,自语曰:“耿老将军,吾愧对汝,吾之来,终结汝之隐居,若吾不至此,或许汝更长寿,遭吾毁之,请谅吾之罪!吾衷心谢汝之助,吾将永世不忘!待吾业成,吾将重来此处,为汝重修坟墓而再厚葬之。呜呼哀哉!耿老将军,生死永别,魂若有灵,以鉴吾心,呜呼痛哉!”

    绍秋拭泪,整顿行装,背两袋人参,辨明方向,寻路返回。至客栈,未敢言此事。绍秋历经辛苦,返回蓟县,将人参售出,发财致富,于城内开设药店,为纪念深山奇遇之老翁,遂取名“德生堂药店”。

    几年之后,绍秋率数位伙计,重返长白山,寻老翁之墓,至洞口,刨开老翁之墓,竟空空如也,老翁之尸不翼而飞矣!再寻盛产人参之山涧,于山中寻觅数日,竟毫无踪迹,无奈,遗憾归之。

    绍秋向众言此深山奇遇之事,众皆不信,难怪乎?若无亲身经历,孰能信之?孰能信天下有高寿三百岁之老者?尽管绍秋亮出老翁之遗信与宝剑以证其词,然众仍惑惑然。

    绍秋卒,其后代珍藏遗信与宝剑,不料十年动乱时,韩家因成份高,遭红卫兵抄家,信与宝剑俱焚之,此无证无据也。然而,韩家之后言起此事,至今仍津津乐道而不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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