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协话语中隐隐带着的威胁,王允不以为然,回道:“还请陛下好生修养,朝政之事,有太师与臣等,大可放心无虞。”

    他站了会,确定不会再有问话了,这才甩袖走了出去。

    在殿门外的侍中杨琦见王允匆匆出殿,赶紧前去相送。

    此时风雨停歇,晨光熹微,王允站在原地,随意打量着面前笼罩在晨光里的路寝殿,缓缓说道:“你久侍陛前,可有发觉国家今日与往常有何异样?”

    “适才琦去太医署寻脂习,未曾见到司徒与国家诏对。”杨琦有些疑惑,看了眼神情冷漠的王允,小心问道:“不知司徒以为,国家与平日何处不一样?”

    王允想起了刚才那一番问对,隐隐发现刘协仿佛已经觉察了什么,不然无缘无故,说起这些做什么?

    “司徒或许是错意了,国家一贯宽己待人,若是……”

    “老夫没有这个意思。”王允破天荒的笑了,正欲说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是老夫多虑了,侍中且在此照顾国家,老夫先去尚书台,这里就有劳了。”

    看着王允离开的背影,杨琦微微叹了口气,尚书杨瓒与他同出弘农杨氏,几人早已与王允谋划,要在刘协病愈,诏群臣入殿庆贺的时候刺杀董卓。事关紧要,多拖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数,所以王允才会表现的慎之又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杨琦站了一会,觉得王允离去时有些反常,想了想,又回道了宣室殿。

    宣室殿,刘协披着衣袍,正坐在床榻上喝药,侍中马宇,太医令脂习等人在侍立在一旁,若干中黄门都退在门外,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自袁绍杀尽洛阳群宦之后,宦官便一蹶不振,许多宦职均由士人担任,中黄门只能承担打扫等奴仆之事,士人警惕前车之鉴,从不让刘协与宦官单独相处。

    “杨公来了?”刘协放下空空的药碗,用素绢擦拭了嘴唇余留的药汁,殷勤的招呼道:“快请近前来,我这孱弱之躯,这几天倒是劳烦侍中了。”

    杨琦看向左右,捉摸不清刘协这突如其来的优待,竟不敢近前去。众人见状,知道刘协行为亲密,定有私语,于是纷纷告退。刘协也不挽留,摆手让小黄门也一齐跟着退出去了。

    “杨公迟不敢坐,莫非是吾榻侧藏有虎豹?”

    “臣谢陛下。”杨琦犹疑片刻,终还是坐下了,刘协离他如此之近,不过一臂的距离。这是皇帝对臣子的宠信优待,全天下能坐在皇帝床榻边上的大臣,古往今来,屈指可数。杨琦倒像是坐在夏日火炉上,浑身发热,不知所措。

    刘协盯着侧身而坐、不敢直面的杨琦,心里思索着杨琦的履历,记忆中的杨琦可以算是一介忠心、能力都不缺的名臣。如今依靠王允这条路走不通,甚至可能会与王允为敌,刘协必须寻找其他的忠臣来为自己谋划。

    看着杨琦恭谨的模样,刘协心里做出了决定,问道:“太师如今安在?”

    “王司徒今早回禀过,太师正在从郿坞赶回长安的途中,明日、不,今日午后便至。”杨琦不明白刘协为什么要问董卓是否回京,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所以如实答道。

    刘协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小的只有君臣两个人听见:“董卓将到长安,王司徒忠贞为国,难道就不该做些什么吗?”

    这话简直如炸雷轰鸣,响彻耳边,杨琦大惊失色,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刘协。只见刘协年轻稚嫩的脸上,出现的是罕有的沉着,像是胸有成竹,像是洞察一切。

    杨琦不敢安坐,跪伏在一边辩解道:“陛下何出此言!太师与司徒二人,俱是我大汉良臣,陛下切莫、切莫……”

    刘协明摆着不信,一双漆黑的双瞳盯着杨琦看了很久,杨琦心里发毛,不敢与其直视,但面上仍然强做冷静。终于,刘协手拍着被褥,朗声笑道:“哈哈哈,杨公在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太师返朝,三公不应该带诸卿出城迎接吗?”

    “啊,是、是该迎接,此事已由王司徒与众人商议好了,届时长安公卿都会在横门迎接太师。”杨琦心中这才平静少许,原来刘协只是在问这个……

    但刘协显然想让杨琦继续胆战心惊,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王司徒是与那些人商议的?这些人里面,可有尚书仆射士孙瑞,以及尚书杨瓒?”

    “陛下!”刘协为何能准确的说出密谋的主要参与者?此事若连刘协都知道了,那董卓岂不是早有防备?杨琦跪伏在地,心念急转;“迎接太师,确实是要司徒与尚书台商议流程,然后再下发诏旨。”

    “是这样吗?”刘协语气仍有些不确信。

    “是这样。”杨琦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这都是朝廷办事的既成之规,开国以来,便一直如此。”

    刘协沉默了,良久不言,正当杨琦以为自己多虑,刘协或许是误打误撞的问到了关键人物时,只听刘协喃喃自语,再一次口出惊人:“我虽然是一国之君,但在宫里却如聋哑之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为了大汉,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杨琦忍不住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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