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实力论,战败的名帅,好比脱了毛的凤凰,其待遇比鸡还不如,李琼就是鲜明的例子。

    和契丹人主动议和,就目前的舆论环境而言,谁敢出头,谁的名声都会丑不可闻!

    李中易目前的处境,某种意义赏罚来说,有点类似晚明时期的兵部尚书陈新甲。当时,正值洪承畴兵败辽东,举国震动之际,崇祯帝明明想讲和,却又不想承担骂名,就把陈新甲给推了出来。

    结果,崇祯的密使——太仆少卿马绍瑜,从辽东发回来的议和密函,被陈新甲的书童误以为是“塘报”,传抄给了各省驻京的办事机构。

    消息传开后,崇祯帝为了遮丑,断然宰了陈新甲灭口。

    李中易以前跟在老首长身边的时候,经常在没事干的时候,看看明史。所以,他十分熟悉这段陈新甲被替罪羊的老典故。

    没想到,比晚明时期早了好几百年的大周朝首相,居然也想对李中易采取相同的招数的。

    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李中易早就打定了主意,他自然不可能当面回绝杨炯转达的无理要求,只是淡淡的说:“吾知道了。”

    杨炯也早料到,李中易不可能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这种机密的私下勾兑,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官僚,都不可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李相公,范相公命下官转告于您,关键时刻,国事为重!”杨炯临走之前,再次提醒李中易。

    李中易都懒得接话,直接吩咐李云潇:“送客!”

    李云潇见杨炯站在原地发楞,就板着脸,把手一摆,沉声说:“杨提点,请吧!”

    杨炯的本官是: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类似于内阁的秘书长,实权很大,品级却不高,比李云潇还差了一等。

    按照官场的规矩,杨炯如果不是代表范质过来传话,他在李中易的面前,别说让座奉茶了,压根就只有站着回话的资格。

    杨炯此行,原本也没有打算获得李中易明确的答复,他只是代表范质,阐明了一个观点:打了胜仗,啥都别说,必须重赏;若是打输了,李中易要想保住身家性命,就必须当议和的替罪羊。

    此所谓,儒门官僚集团一直所贯彻的成王败寇逻辑,是也!

    等杨炯走了之后,杨烈从帐后转出来,站到李中易的身旁,微笑着说:“老师,范相公不懂军务,未战已心虚。”

    李中易从帅椅上站起身子,绕着帐内转了半圈,背着手说:“朝廷四面受敌,局势不妙啊!”

    杨烈微微一楞,紧接着,明白了李中易的暗示,先帝驾崩之后,主少国疑,又是腹背受敌之局,范质显然有些乱了阵脚。

    文官秉政,固然没有造反的力量,却也存在着,文人固有的致命弊病:不通军事!

    遍观两宋和晚明的军事史,文人彻底掌握军权之后,对于军事的外行,一览无遗!

    晚明时期的几任辽东督师,除了熊廷弼之外,包括王化贞、杨镐、阎应泰在内,全是瞎指挥的大草包。那位,被满清皇帝一再吹捧的袁督师,也不过是个特立独行、哗众取宠,喜欢吹牛说大话的军事外行。

    与此相反,军事贵族实际掌权的盛唐时期,无论文治还是武功,皆可谓显赫一时!

    等到武则天上位,彻底的收拾了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之后,大唐的国势,也随之日益衰落,最终亡于藩镇之手。

    李中易和朝中的文官集团,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几乎没有多少瓜葛。除了,在柴荣面前的韬晦自保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将来要干的大事,可谓是惊天动地。

    到最后,李中易绝对会因为他的改革措施,而和整个儒教文官集团的既得利益阶层,彻底决裂。

    与其将来因为人情世故等牵扯因素,导致束手束脚,不如现在就隔得远一点。

    从军营回到家中,王大虎和黄景胜,已经早早的等在了书房之中。

    结义的三兄弟之间,自然毋须太多的虚礼,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最近的局势变化。

    黄景胜抿了口酒,叹息道:“钱生钱的买卖,才是真正的大买卖呐。”

    李中易咽下嘴里的卤猪心,笑道:“钱庄的买卖,不管到哪个时代,都是最赚钱的大买卖。”

    “我就担心一条,怕债主上门要钱。”黄景胜一直担心存钱的大商户,集体上门挤兑。

    李中易慢条斯理的说:“外地咱们管不着,在开封城这块地界上,恶意挤兑,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黄景胜摇着头说:“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最近,我觉得风声有些不对。兄弟你又即将离开京城北上,我怕有人琢磨着要抄咱们的后路呀。”

    王大虎这时插话说:“范相公家中,最近人来客往,马车都排出去三条街,可谓是热闹非凡。”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我这一走,文官们从此在京城之中独大。善于钻营的人,此时不烧香,更待何时?”

    “赵家的老三,最近和王溥家的三郎,过从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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