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休的这些话说出了他心里最为担忧的事情。三桓之乱毕竟是内乱,是家事,现在他作为鲁国的国君要去别的国家求援了,这援兵自然是能求到的,就是害怕援兵在击败了三桓的军队之后,赖着不走了,到时候鲁国能怎么办?

    打吗?

    打是打不过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国家的援兵占据了他们鲁国的城邑的既定事实了。

    可是鲁公姬仇还是有那么一点血性的,祖宗的基业不能丢弃,不然他在九泉之下,如何有面目面对鲁国的历代先君,列祖列宗?

    更何况,三桓之乱只是他们鲁国的家务事,三桓本来就出自鲁国公室的,这些城邑姬仇宁愿让给三桓,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给别的国家占据了。

    “善。”姬仇点头唱好。

    但是上首的相邦韩魄可不乐意了,他站出来说道:“公仪博士,你这么说我可不敢苟同了。你怎么会以为宋国出兵护送君上归曲阜的时候会趁火打劫呢?据我所知,宋君乃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致力于五国一体,互惠互利,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几座城邑,方圆几百里的土地而玷污自己的名声,也不惜为此破坏睢阳会盟的五国之间的手足情谊呢?”

    “真是荒谬!”

    听见韩魄的言辞如此犀利,公仪休也浑然不惧,挺着胸脯说道:“相邦大人,那你又怎么知道宋君偃会不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坏自己的名声,使五国不和呢?宋君偃此人,野心勃勃,唯利是图,上位不过四年,便是穷兵黩武,败齐,夺阳亢之地,设东郡;伐越,夺旧吴地,设吴郡;破魏,夺河内之地,设河内郡。”

    “他连连开疆拓土,四年的时间,宋国的疆域便随之扩大到了一半有余,带甲十数万,声威天下。宋君偃打下的疆土,都可以比得上一个鲁国的了!君上,宋君偃的侵略性比齐王和楚王还要强,断不可求援宋国,以免引狼入室,到时候救援的宋军占据了我们鲁国的城池赖着不走了,我们当如何是好?”

    闻言,鲁公姬仇不由得皱着眉头,暗自思衬着其中的利弊。而韩魄见到姬仇有些动摇了,而且似乎更倾向于行猎于齐国,不由得站出来说道说道。

    “君上,公仪休的这些话未免有失偏颇了。”韩魄不满地道,“宋君虽然有雄心,却更爱惜自己的名声!我鲁国乃是诸姬之长,在列国中的名望仅次于天子,宋君是磊落的大丈夫,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所不耻的事情呢?”

    “呵呵!”公仪休冷笑了两声,不屑地说道,“相邦这些话未免泯然众人了!宋君偃爱惜自己的名声?传出去谁信呐!宋国坑杀四万齐军降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以我看来,子偃不过桀纣之君耳!”

    闻言,韩魄怒道:“坑杀四万齐军降卒的事情宋君并不知情!公不见宋国而今弱公卿,强新军,行新法,改吏治,重农耕,善民生之事乎?宋君素来礼贤下士,有贤者之风,他打造的黄金台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由此天下贤才莫不入宋也!”

    公仪休还是冷笑着道:“黄金台之事我也略有耳闻,相邦大人当年不就是闻宋国纳贤,而入仕宋国的吗?”

    韩魄瞪着眼睛道:“公仪休!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劝君上行猎于宋国的谏言是出于私心的吗?难道你怀疑我心存宋国,而在鲁为细作吗?”

    “相邦大人是不是人在鲁国而心在宋,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韩魄气得脸色煞红,喝道,“我本是韩人,闻宋君礼贤下士,宋国大兴新法,故而入宋。现在既然做了鲁国的臣子,就应该凡事为鲁国,为我君上考虑!公仪休,你诽谤相邦,该当何罪?!”

    公仪休本来就是一个直言不讳的诤臣,听到韩魄如此的话语,毫无惧色地道:“我倒是要问一问相邦大人你是何居心了!今宋国奖励耕战,军力鼎盛,从宋君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得出来了,穷兵黩武!屡屡进犯周边的邻国,难道他对于我们鲁国就没有什么觊觎之心吗?”

    龙门相王要来了。龙门相王的影响不必多说了?

    那就是战国前期和战国中期的分水岭,此后各国之间的伐战、伐交更为频繁,愈演愈烈。战国中期的战争比整个春秋战国时代的战争更多,更为激烈。

    话不多说,大家看看,一个新的篇章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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