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甲兵,骑着战马,冲到了毛文龙的身前,挥舞起他的大刀,呼啸着砍向毛文龙的胸膛,这是他看到的不多还用胸膛面对自己这些女真猛士的敌人,这样的人,杀了才有意思。

    而毛文龙右臂负伤,再也难以挥刀格挡。

    一个不大的士兵横着冲过来,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尖叫着:“干爷爷,快跑——”然后就舍生忘死的扑向了那个再次扑向毛文龙的白甲。

    一个十五六的孩子,瘦弱单薄的身子,怎么能抵挡身经百战的后金精锐中的精锐白甲兵?只是一个照面,那个毛文龙的干孙子就被白甲一刀两断。

    毛文龙的义子上百,义孙无数,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个喊着自己爷爷的孩子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其实也根本没看清他倒底长的什么样子,但这个孩子总算让毛文龙获得了难得的脱身机会。也顾不得看那孩子的状况,更别提伤心哭泣,在这个乱世,在这个残酷的年代,一条生命与一支蝼蚁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死在饥饿里,还是死在流浪的沟渠里,是死在女真主子的皮鞭下,还是死在一场莫名奇妙的厮杀里,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没有,都是被人忘记的,或者是即将被人忘记的。

    趁着那个小兵给自己抵挡出来的间隙,毛文龙直接抛开那白甲,对着漫山遍野的手下大喊:“不要跑,建奴不过区区一千,我们还有一战之力,不要跑——”

    但没有人理他,所有的人都在拼尽全力的奔跑,奔跑,在所有人的信念里,即便跑不过后金鞑子的追兵,也要跑过同伴。

    看着漫山遍野的自己手下,被区区不过千人的建奴追赶屠杀,毛文龙已经由刚刚的大吼严令,变成嘶吼哀求。

    拉住一个小兵,结果这个小兵若是在平时被大帅拉住,早就吓的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了,但是今日这时,这个小兵就那么一脸麻木狰狞,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甩开毛文龙抓着他的胳膊,继续向后飞奔,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帅,父帅,事不可为啦,快跑。”毛仲明倒提着腰刀,冲到了毛文龙的面前,大声的规劝还要抵抗的毛文龙。

    “云台(耿仲明的字)赶紧组织人马建立防线坚持,等王一宁赞画的登莱水师一到,我们就可以展开对建奴的反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重新占据林畔险要之地,我们就可以再占镇江(丹东)恢复当初辉煌基业。

    毛仲明当时焦急的禀报:“父帅,建奴攻势紧急,右翼游击吕世举已经战死殉国,鞍山卫赵副总兵也已经以身殉国,他的部下也全军溃败,现在事已不可为了,还请父帅赶紧撤退。”

    “不能撤退。”毛文龙双眼怒瞪大吼道:“我与王赞画有约,一旦这时候我撤退而去,赞画军来,定然被敌所陷,那时候一切都完啦。”

    这时候浑身是血的毛学礼跑了过来大声禀报:“父帅,不要再等啦,赞画的兵是不会来了,咱们再这样拼死下去,转眼就会全军覆没的啊,咱们还是顾着眼前。”

    毛有德也冲了过来:“父帅,兄弟们死伤过半,已经全军溃退,王赞画也不见前来,我们还是撤退,再不撤退,大事休矣。”

    “不能退,一定要等赞画兵到,那时候我们才有机会翻身,如果今日一退,镇江就完了,我们也就没了立锥之地了。”毛文龙怒吼着,对着身边依旧混乱溃退的士兵大吼:“再有退者——”刚刚喊到这里,猛的感觉后脑被什么狠狠的敲了一记,然后毛文龙就瘫软在地了。

    毛有德当时大怒:“毛仲明,你好大胆子,竟敢杀害义父,今日我便与你拼了,拿命来。”二话不说,挥起大刀,直接冲向来了打倒毛文龙的毛仲明。

    围在毛文龙身边的几个心腹亲兵还有义子看着丢下木棍的毛仲明,也立刻挥舞起腰刀,冲着这个杀主的叛徒砍杀过去。

    这时一项与毛仲明情义深厚的毛学礼挥刀挡住砍向毛有德的大刀:“老三,冷静,大哥不是叛徒。”

    毛有德哪里还管的那么多,当时怒吼道:“好你个混蛋毛学礼,你还替他辩护,难道你瞎了狗眼,没看到他杀了义父吗?好好好,我知道你和他穿了一条裤子,今日我便连你也一起杀了,为大明,为义父除了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一边吼着,一边死命挥刀乱砍,一副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

    毛有德拼命,一时间砍杀的毛学礼步步后退,毛学礼身边的亲兵一见自己主将危险,当时也不顾毛有德是他主将的兄弟,也一拥上前,纷纷加入战团。

    而毛仲明的亲兵也纷纷挺刀,死死的保护住自己的将主,一旦有冲过来的人,立刻挥刀砍杀。

    这下子算是彻底的乱套了,山下建奴追杀着残余的溃败明军肆意砍杀,这里明军中枢又起内乱,一时间杀的是天昏地暗。

    正在这危机时候,毛仲明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但他的话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大家依旧厮杀酣战,如此下去,毛文龙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军队家底,在这林畔边上就将彻底葬送,从此再无东江镇。

    毛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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