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岂有此理,你这掌柜好不晓事!”

    夏掌柜没了耐心,转向那位秀士。

    他和张师范站在一块简直是照妖镜。文士肤白唇丹,五官端正,留三缕细须。穿一身长衫干净雅致,更兼彬彬谦和,观之可亲。

    夏掌柜见之心喜:“包先生,来赴宴啊?”

    “是啊,曹帮主乃朝廷重要盐商,府尹王大人繁忙不能前来,特命在下代他贺寿。”

    包渐仁递上请柬。夏掌柜接了,笑脸相迎:“包先生可是盐茶知事,王府台的左右手,理应如此,快请进!”

    张师范欲入又被迎宾拦住,大叫:“包子诚,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包渐仁转头一翻白眼:“我有什么办法,果真要是少帮主邀请,你自然会进来的!”

    秦淮河上。

    “张师范,童生?”曹幺感慨:“有如此见识却只能误于科举,可惜!”

    “谁让我朝科举为历朝最难呢?”曹时心情既好,调侃道:“这位张童生性子有些乖张,不过却有独到见识。我请他也来参宴了,到时父亲您见见他吧!”

    “不了,你自己判定。为父……从此退出江湖!”

    不多时已近集仙斋。花船靠岸,岸边早有一青袍文士背手等候。旁边,是穿戴整齐尴尬不安的姚宠。

    “有劳玄医久等!”曹时扶着曹幺恭敬行礼,见姚宠不像下人,问道:“这位是……”

    文士便是在金陵大名鼎鼎的玄医蒋无理。他戴笠帽穿青袍配草鞋。脸色枣墨,眼冒寒光,浓眉厚髯,傲骨独立。闻言淡淡说:“新收的药工,带他来见见世面。”

    “在下姚宠,见过曹帮主和少帮主。”姚宠紧张得鼻梁和手心都是汗。

    曹时却知道玄医性格古怪从不收徒,历来当药工相当于正式弟子,忙回礼:“小兄弟好福气,能服侍金陵四医之一的玄医,前途无量啊!”

    “什么前途无量,狗屁不通!”

    蒋无理也不向两人细说,对着曹幺嗅嗅鼻子眯眼就问:“又饮酒了?我看你这老匹夫是不想活了!”

    曹幺冷冷道:“有你这玄医三天两头的监视,曹幺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啊!”

    “听你这口气对老夫很不满啊!狗儿的,要不是欠你家婆娘的人情,你以为我乐意伺候你?要死还不容易,老匹夫你现在就自断经脉,蒋某人要是救你就是你养的!”

    蒋无理言辞粗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得曹幺脸色铁青。

    “唉,唉,蒋先生勿恼,今日是家父寿诞,老人家高兴多喝几杯也是情理之中吗?”曹时忙劝。

    曹幺忿忿:“荤腥不让碰滴酒不让沾,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吗?”

    “那倒是,人生在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胜快哉!老匹夫你多喝些多吃些,嘿嘿狗儿的,过完生日过忌日。老夫也甩了个大包袱!”

    “蒋先生,我父大寿你说这些不吉利的不好吧!”曹时不满。

    “莫跟这老腐医计较!”曹幺看着他忽笑:“欠我妻人情便要给我治病?蒋无理啊蒋无理,如今怎么有理可讲了?”

    “无关讲不讲理,干咱这一行也要讲诚信。欠了你婆娘的人情便一定要还,要不然拿钱不办事,我玄医的牌子不就砸了?”

    “嘿!你这腔调怎么跟那财医一模一样?”

    “老夫还真觉得金如山那厮说得很有道理。老夫老了,又无徒弟在旁送终……”

    看一眼姚宠,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接着噼里啪啦说:“这个也是个心野的,学不了几天也会飞的。老夫是该给自己赚点棺材钱了!说好了啊,今日过后,给你看病一次要收一金!我听说你这次寿宴好大的排场,除了这集仙斋竟然还有四家大酒楼同时摆宴!狗儿的不愧是盐行龙头,果真富得流油!”

    曹幺淡淡说:“可以,你给我看一次,我给你十金!”

    蒋无理冷哼一声,伸开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曹幺右腕。皱皱眉,另一手轻轻摸向他背心。

    “老匹夫,你背心疽疾又严重了!”良久,蒋无理沉沉说。

    “老腐医,不必费心,生死有命啊!”曹幺一叹。

    “你要是真那么宽心那还好办了,这背心疽疾因你炼气失误,气血错乱所成。但让它致命病变,实是你心疾不通所致。”

    蒋无理皱眉:“你这厮名利双收,儿孙满堂,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天天甩着个脸郁闷装可怜,犯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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